沈知远,你要下地狱
赵卫东站在那里,像一只体内承受着巨大痛苦随时要被撕成碎片的野兽,眼里令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轮番涌动交替,眼底幽深得像一个可怕的黑洞。
可最终,他也只是冷冷撇开头,挤出几个生硬而更冷漠尖锐的字“与你无关。”
没有更多解释,赵卫东拂袖而去,留给沈知远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好像整个人外面罩了一层冰,好像两人刚才依偎在一起的亲密只是一种错觉。
沈知远两腿交叠向后靠坐在沙发上,静静望着赵卫东的身影消失。
几秒后,对面的廖翔和陈浩宇缓缓开口,“沈总,实话实说,那栋大厦我们并不看好,你在京市几年,应该比我们更熟悉京市的商圈。”
赵卫东竟然会被沈知远牵着鼻子走,这实在出乎他们预料的糟糕!看沈知远不为所动的样子,他们心情差得甚至直接将自己的猜测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沈总,不管你跟卫东家里人有什么矛盾,但卫东应该从来没对不起你过,所以你不该总是欺负他的。我虽然不推崇迷信,但是我也相信一切冥冥中自有轮回,有些因果报应不得不顾忌。”
这话,很不客气。
沈知远懒洋洋撩起眼皮,“那真是巧了,我也相信有报应这一说,不然赵卫东他妈怎么会瘫了疯了,他爸怎么会失意了。”
他轻笑,唇角眉梢染上愉悦和两分挑衅意味的讥诮,“可见这个说法不算迷信,还是很科学的。”
“你!”廖翔站起来就要拍桌。
然而沈知远朝他看了一眼,廖翔忽而就僵直在那里。
那是个什么样的眼神?冷峻,高傲,睥睨,威严不可侵犯。
就像绝对的决策者,主宰者,叫人不敢质疑,毛孔打开呼呼往里灌冷风。
叫廖翔这样在商场身经百战、也曾做出无数次决策的领导者,都一时被震住,继而心里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沈知远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场?他只是刚创业的小老板不是吗……装?不,这根本是装不出来的……
廖翔心乱如麻。
陈浩宇看着明明依旧以慵懒的姿势坐在那里、却忽而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沈知远,同样心脏不停收紧。
沈知远好像没看见两人惊疑不定的面色,微微坐直身体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小幅度蹙起眉,唇角的笑也彻底隐去不知是因这冷了的茶,还是……因对面二人。
廖翔和陈浩宇,在看到这些小细节后久违的又感受到了坐立难安的滋味,这是这两年他们历练出来之后不再有的,此时在面对沈知远时,竟然又体会到了。心头,更是被压了重石一般,沉甸甸。
“既然廖总和陈总都知道我在京市有好几年了,对京市比你们熟悉,那两位怎么还怀疑我的眼光?”沈知远终于开口,那压迫感却丝毫没有减轻。
“因为根据数据,银安大厦跟其他大厦没有可比性。”陈浩宇抿了抿唇慢慢开口。
沈知远轻笑,“陈总难道不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市场日新月异,投资嘛,没有前瞻性和敏锐的市场洞察怎么行?哦,陈总好像还兼职高级投资顾问,啧啧……都这么好干的话,那干脆大家都不要干了,盯着最火爆的地段、最火爆的行业直接下手就行,陈总你说是吧?”
陈浩宇腮颊肌肉紧了紧,握紧手心的力道加重,却抿紧嘴唇没有开口了。
廖翔立刻克服那阵敬畏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你看好不代表那里真的能发展得起来!我们选的写字楼也是评估过回报率的,不要觉得我们都是傻子!你也太自大了!”
“自大吗?”沈知远含笑,“没有吧,起码深市不就是个好地方。”
“什么?”
“赵总没跟你们说过吗?”沈知远露出一种令两人心跳加快的玩味,“四年前我跟他说过,如果经济改革开放的话,我很看好深市。”
廖翔、陈浩宇瞳孔骤缩!
沈知远站起身,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笑起来,“不如我们打个赌吧,除夕之前,银安大厦的身价一定会翻五倍。”
两人呼吸蓦然加重,有强烈要张嘴说话的冲动。
沈知远却有点苦恼的摇头,“嘘,我有点头疼,不是很想听。”
“以后别再妄想指点我做事,或者评价我怎么做人。”
“甚至当我和赵卫东之间的判官。”
“真的好笑啊。”
“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明白吗?”
腔调无比优雅,含笑的面容也是如此得体,可那些平静无波的话,却似乎有无限的嘲弄,那眼里透出的的确是平静,因为两人在他眼里,跟空气没什么两样。
你会跟空气计较生气吗?沈知远不会。
意识到这一点,廖翔、陈浩宇面色风云变幻,忽青忽白。
直至沈知远离开,两人都好像没有回过神。
半晌,陈浩宇坐回沙发上,闭上眼睛面色沉默的揉了揉额角。
廖翔也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眼色灰败有些自嘲的无力一笑,“……我们都眼瞎了,竟然会以为他是个最多小有才华的花瓶而已,到底是谁给我们的勇气啊。”
陈浩宇苦笑一声,“是啊,好丢人啊。”
.
沈知远随性的敲了敲门,懒洋洋的,“我可以进来吗?”
书房里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没有人在一样。
小红连忙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没撒谎,先生刚才的确进了书房。
沈知远扑哧一声,“好啦,我没有说不信你,可以帮我冲一杯咖啡过来吗?”
端着咖啡,沈知远再次敲敲门,“赵总,我冲了咖啡,我进来咯。”
他拧动把手,将门打开。
在书桌前的男人戴着黑色细边眼镜,沉注于办公的样子,一张英俊的面容在冰冷镜片的衬托下,轮廓更加凌厉冷峻,还增添了几分禁/欲成熟的沉稳气息。
沈知远将咖啡端起放在他手边,然后只是低头静静看着他办公,没有说话。
过会儿赵卫东将刚签好一份合同的钢笔往旁边一丢,抬头冷冷看着沈知远,“这里全都是远东的机密文件,沈总一向这么没有分寸感吗?”
沈知远没有被吓到,反而俯身勾起指尖,将赵卫东的领带挑起。
他等会儿大概要外出参加很正式的场合,这会儿已经穿戴整齐,笔挺昂贵的西装完美包裹着精壮年轻的身躯。
沈知远指腹暧昧的揉捏着暗色领带,“嗯,是我鲁莽了,我还以为以我和赵总的关系,可以进来这里呢,对不起了咯。”
赵卫东的目光冷冰冰,“你和我的关系?我和你什么关系?”
“赵总你懂的。”沈知远笑得暧昧。
整个书房安静了几秒,忽而赵卫东太阳穴一跳,像是有什么狠狠的断掉了。
他用力掐住沈知远的手腕,语调又快又重,“包/养关系?还是骗子和傻瓜关系?又或者是仇人关系?!”
赵卫东双目赤红,压制许久的红血丝仿佛一刹那全都跑了出来,眼底红得惊人,带着痛恨带着怒火带着讽刺,死死的盯着沈知远,视线刮过那艳丽的眼睛,漂亮的脸蛋,纤细的脖颈,脖颈下脆弱的大动脉。
手松开沈知远的手腕,扼住沈知远的脖子一点点加力,手背上青筋一条条爆了起来,“沈知远,我真想把你掐死!你为什么这么可恨!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笑得出来!”
他暴怒的骂,“你这人,真的没有心的,呵!”
沈知远在他手里有点呼吸不畅,却是很风情的笑了,的确顺应他那句没有心的,“嗯,所以我这样会有报应吗?”
赵卫东呼吸急促。
沈知远勾唇,“我才不信会有报应,因为赵总,我问心无愧,也没有后悔过。”
“好,好,”赵卫东眼角红透,镜片后的眼尾似洇出水汽,“你问心无愧。”
他将桌上文件挥臂全都扫下去,将沈知远摁在书桌上,用力一扯,沈知远的衬衫扣子全都蹦开掉了一地。
没有多说一句话,赵卫东埋头像恶狼一样粗暴啃咬沈知远的脖颈,锁骨,像要将他的骨头一寸寸嚼碎,将皮肉一口口撕开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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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尽管被这样对待,看他这样痛苦,愤怒,沈知远却始终淡淡含笑,完全置身度外,仿佛世界飞沙走石,天塌地陷全都与自己无关。
是赵卫东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他真的没有心的。
心脏绞痛,赵卫东眼角猩红抵上去,“沈知远,你的报应就是下地狱。”
沈知远一条手臂忽然伸了出去,攀勾住了赵卫东的脖颈。
后者身躯瞬间紧绷一刹,深掐在沈知远腰间的手指无声抖了抖。
沈知远嘴唇朝他的脸颊凑近,赵卫东抿直嘴唇,喉结收紧,没有动。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沈知远没有吻他,摸着他眉尾上方的疤,“赵总,这道疤你为什么要留着呢?”
“以你的财力,应该很容易去掉吧?”
“还是说这道疤背后的故事,让赵总念念不忘?”
“我真的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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