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凤变成精神病


  “这是怎么回事?!”赵大山上前,凌厉的眼睛刮着沈知远。

  其他人的脸色也是一变。

  沈知远眨眨眼睛,尽显无辜,“我也不知道啊队长,主任在说什么?”

  赵大山眼球暴突的盯着他,片刻后蹲在王秋凤面前,握紧她的手,“阿凤,不急,你要说什么,慢慢写出来,如果他欺负了你,我和你儿子会给你做主的。”

  王秋凤流着泪拼命点头,“啊啊啊!”

  她要写出来,她要告诉大家沈知远的真面目,要沈知远付出代价!

  她在地上一笔一画,用力写下:他打我,医院,四巴掌!

  赵大山勃然变色,猛地起身,“沈知远!”

  “爸!”赵卫东及时冲上来,用身躯阻止他爸的暴力,两具成年男人的身躯“砰”的撞在一起,刺激得所有人瞳孔紧缩,一刹那整个院子的气氛变得白热化。

  赵大山被赵卫东撞得身躯往后退了两步,眼看就要掉下台阶,赵卫南赵卫南连忙伸手扶住,赵大山甩开他们的手,紧接着也要甩开赵卫东的手,然而赵卫东握得很紧,身躯死死拦在他面前,眼神沉默而固执,不会退让一步。

  “放开!”赵大山暴怒,“他打你妈你还护着他,你还是人吗你!”

  他整张黝黑的脸胀成可怕的紫红色,鼻孔翕张,手隔空指着沈知远的鼻子,暴怒。

  “我没有。”沈知远微微睁大眼睛,后退一步,不敢置信,“主任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你就这么恨我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王秋凤反应剧烈,又扑又蹬又嚎吼,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沈知远,引来赵宝娟和赵卫西慌乱的抱住她安抚,“妈,不要这样,妈。”

  赵卫东用力说,“知远说他没有,那就是没有。”

  “一个满嘴谎话的人说的东西也能信?!”

  “我信,他不会骗我。”

  “呵!”赵大山屈膝用力顶在赵卫东膝盖上,“滚开!放开你老子!你妈那天哭闹得厉害,好像要找什么仇人报仇一样,脸也红得要命,我说怎么了呢,原来是被他打了,简直是个畜/生,老子非要打回来不可!”

  他浑身怒火沸腾,用尽所有力气要甩开赵卫东去打沈知远,可赵卫东的力气竟然更大,胳膊青筋暴起,死死抱着父亲,两个人一起僵持在原地。

  “砰”的一声,忽然赵卫东把赵大山压制在墙面上。

  赵大山脸皮抽搐,眼睛血红,“反了天了,赵卫东,你是不是要为了个男人打你老子!你连你妈连你爸都不要了是不是!他打你妈你不去打他,你打你老子!”

  赵卫东瞳孔周围丝丝缕缕红血丝,像是瞳孔出血了一样,“知远说了没有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他,为什么!难道非要逼死他才开心吗!啊?!妈你说啊!你是不是要逼死他,逼死我们!”

  王秋凤惊呆了,下一刻凄厉哭嚎着疯狂捶自己心口,“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活了,不想活了啊!

  赵大山喘着粗气咒骂,“畜/生!看把你妈气成什么样了!卫南去,帮你妈讨回公道!”

  “……爸。”

  “去啊!他扇你妈几个巴掌,你就去扇回来几个巴掌!”赵大山咆哮,手上加大了对赵卫东牵制的力度。

  赵卫南脸色难看的攥紧掌心,看了看王秋凤,又看了看沈知远。

  “你敢!”赵卫东脖颈青筋刹那全暴起来,凶戾无比喷着粗气,“你敢!赵卫南你敢动他我跟你拼命!”

  吼完双目赤红回头看着沈知远,“快回屋里把门框上!去!”

  沈知远转身快步回屋,砰的一声关上门,落下门栓。

  看到这一幕,王秋凤和赵大山都十分愤怒,赵大山用力挣脱赵卫东的压制,气势汹汹大步朝他们屋冲去,赵卫东紧随其后像一头被威胁到软肋的狮子,身上的戾气和冲动丝毫不比赵大山少,直接冲上去又和赵大山扭抱在一起,两人的身躯“砰”的一声撞在厅门门板上。

  赵卫南赵卫北如梦初醒,上去想要分开两人,拉拉扯扯,不知道谁先忍不住,终于动起了手。

  “天啊!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过年的,一家人怎么打起来了!”

  这时一群拜年的人涌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脸上,又压抑不住的兴奋,交流自认为隐晦的眼神,翘着嘴角窃窃私语。

  赵宝娟忽的呆滞在原地。

  眼里,噙着泪一片茫然。

  眼睛里,是父亲兄弟扭打在一起的样子。耳朵边,是母亲不堪忍受众人议论嘲笑的崩溃嚎叫。

  怎么会变成这样,新年第一天,家里怎么会是这样子。

  刘葵把她拉进屋里,擦掉她的眼泪,“别想这么多了,会过去的。”

  “要多久?多久三嫂才会消气。”她不是无知无觉的傻子。

  迎着小姑子破碎的眼神,刘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握紧赵宝娟的手,“你别怪他和你三哥。”

  赵宝娟呜咽出声,她好难过,可又不知道要怪谁,她恨不起沈知青。

  .

  大年初一,赵家的脸丢光了。

  整条村的人都知道赵家几父子不和,儿子和老子打起来了。

  大把人想借着拜年的借口上门看热闹,却见赵家大门紧闭,从篱笆墙往里头看,院子里也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估计全都缩在屋子里。

  嗡嗡嗡,大家在院墙外磕着瓜子,就这样谈笑议论起来,有的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喊话赵家人出来拜年走动,有的喊王秋凤出来说说笑解解闷……

  屋里,王秋凤躺在床上,哭湿了枕头,疯狂捶打被面。

  这些人,这些人,全都是来看他们家笑话的!现在他们家就是一个笑话!

  她也成为了一个笑柄!

  不止丢了妇女主任的位子,还走不了,说不了了,拉屎拉尿都要人伺候。且美满的家庭现状一个儿子离婚,一个儿子闹分家,一个儿子不孝顺!

  对她这样处处秀优越感、自觉高人一等又要强的人来说,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秋凤挥舞胳膊,把桌子上所有东西扫在地上,煤油灯碎掉,她抓起一片玻璃就往心口捅。

  她还活着做什么,她心理彻底被击溃了,不想活了。

  “阿凤!”赵大山原本在厅里抽水烟,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立刻抢夺玻璃,王秋凤已经满手鲜血,神情恍惚癫狂,好像不认识赵大山了一样,还在嚎叫着拼命划扎自己的身躯。

  等赵大山把玻璃夺下来时,她身上已经多个伤口,手心鲜血淋漓,赵大山身上也被扎出血。

  赵大山抱着她冲出门,“卫南卫北!出来,出来!”

  屋子里、院子外的人都嗡的一下,像一滴水掉进油锅。

  赵卫南赵卫北冲出来,赵大山把挣扎捶打嚎叫不止的王秋凤交给他们,眼睛红得滴血的冲到赵卫东屋外,砰的一脚踹得门震颤,“出来!你妈要死了你也不理吗!!”

  赵宝娟等人也出来了,看到王秋凤和赵大山身上的血惊骇哭喊,“快去卫生所!快送妈去卫生所!”

  一片乱糟糟的,赵家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篱笆墙外看热闹的人也沸沸扬扬。

  赵卫东的屋门打开,赵卫东走出来,卧室门依旧紧闭着,沈知远被他藏在里面,生怕人伤害沈知远似的。

  “畜/生!”赵大山满身血迹,一巴掌扇在赵卫东脸上,整个人发抖,“畜/生!”

  赵卫东瞳孔缩了缩,沉默着快速把厅门合上,大步去和两个哥哥一起合力控制母亲,他撕下裤脚绑住王秋凤不停挥打的手脚,在王秋凤嘴里塞了东西免得她咬断自己舌头。

  抖着手做完这些,“我去开拖拉机过来。”

  他赤红着眼大步走出去打开院门,无视各种探究打量的目光,全速朝仓库跑去。

  拖拉机带走了赵家几口人,家里只留下刘葵和沈知远,大年第一天,轰轰烈烈,又空空荡荡。

  看热闹的人津津有味,亢奋无比,议论得更起劲了。

  刘葵摇摇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沈知远所在的屋子,眼神复杂,最终无奈的叹一口气。

  .

  王秋凤疯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

  那天她自/残后,送去医院,身上的伤能治好,可是脑子却是治不好了,暴躁易怒,疯疯癫癫,“啊啊啊”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上一秒阴沉沉的,下一秒就会掀翻吃食,还会殴打照顾他的人,用阴毒怨恨的眼神恶狠狠瞪着赵大山和赵家几兄妹,好像每个人都是她的仇人。

  这是新年村子里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还在新年,可是赵家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死气沉沉,压抑得很,每个人神情都是深沉疲倦,或者眼睛肿红。

  “砰!”王秋凤屋里,熟悉的巨响响起,碗筷乒铃乓啷。

  她已经被接回来好几天了。

  沈知远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微微侧头,看到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布满白粥。

  赵卫东把脸埋进他脖颈,炙热的眼泪无声掉进沈知远颈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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