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掌管吾心掌管帅
程府，祖上积善福荫后世，后世忘本傲慢不肖，金玉满堂藏污，雕梁画栋有蛀。
程望舒领着乞丐一样的昭无眠回府，一路引来不少家仆的张望，但也无人上前过问一句，程望舒就这么把昭无眠领到了自己住处前。
他住在府里西北角，穿过一处绿墙红瓦的圆拱门，有座极偏的铺满青石板略显荒凉的院子，院里一座小厢房，那便是程望舒住的地方。
两人踏进院子时，小厢房前的石阶上正坐着一名小厮，他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干净的灰蓝棉布短衣，脚蹬着黑色布鞋，手里捧着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磕着。
此人正是程望舒的小厮，涂荣。
见程望舒领着昭无眠过来，涂荣露出惊讶神情，但他并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等两人走近了，这才将瓜子揣进兜里，慢悠悠站起身，眼神略带嫌弃地问：“少爷，这脏兮兮的小乞丐是谁啊？”
程望舒：“是《修仙神道》里掌管帅气的神。”
涂荣：“……”
涂荣内心翻了个白眼：得，傻病又犯了。
程望舒：“阿荣，咱们打点热水，给他洗洗身子。”
涂荣一听，双手扶住后腰弯了下去：“哎呦哎呦，少爷，我这几日腰病犯了啊，腰好疼啊，干不了重活啊。”
“噢，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就行。”程望舒说着就进了屋。
涂荣见程望舒的身影消失在屋内，重新掏出瓜子，坐在台阶上继续优哉游哉地磕了起来，片刻，涂荣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一抬头，对上昭无眠漆黑似深渊的眸。
“小子。”涂荣朝昭无眠招手，“你，过来。”
昭无眠上前一步，站在涂荣面前。
涂荣见昭无眠这样听话，满意地点点头：“小子，我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带你来这，但你要知道，这个院子里我作主，以后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该往外说的别说，听明白了吗？”
昭无眠：“哦。”
涂荣‘呸’了一口，将瓜子壳吐地上：“你要说知道了，啧，这打外面进来的，果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无眠，来来来！”里头传来一声呼唤。
昭无眠轻轻蹙眉。
这人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姓名的。
母亲死后，几乎无人知晓他的名字，前世闯荡他只用假名，后来唤他的人，要么尊他为鬼面圣君，要么怒喊他魔头，昭无眠这三个字早已湮灭在漫漫过往中，就连他自己听来都倍感陌生。
涂荣：“少爷喊你呢，发什么呆啊，快进去！”
昭无眠：“嗯。”
昭无眠应了一声，走进程望舒的房间。
作为程家少爷的房间，程望舒的住所可以用朴素、简单来形容。
进门是一间正堂，规规矩矩地摆着整齐的案桌和太师椅，墙上挂着装饰用的字画和山水图，正堂两边各有一屋，左手是程望舒歇息睡觉的地方，右手边则是书房。
程望舒正在左边的屋子里，费劲地将一个沐浴用的漆红大木桶摆好。
这副身子骨原是个文弱的公子，做这些重活杂事，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程望舒好不容易将浴桶搬到屏风后，直起腰擦去鬓角薄汗，长长吐了口气，再一转头，发现昭无眠正站身后看着自己。
“来来来。”程望舒殷勤地搬来一条圆凳，朝昭无眠招手，“外面风大，你别站外面了，你坐屋里好好休息，这里暖和些。”
昭无眠眸里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有些不明白程望舒为什么对自己这般温柔友善。
他不动声色，佯装乖巧模样，走过去在圆凳上坐好。
程望舒看着昭无眠，心里反复滚动着六个大字：我推世界第一！
啊啊啊，年幼的眠眠看着好乖啊，有种不染世俗、不谙世事的清澈感！
刚刚还在想着拿回修为就立刻把所有人都开膛破肚的昭无眠：“……”
程望舒嘴角缀笑，对昭无眠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桶热水来洗漱！”
说完，没等昭无眠的回答，程望舒快步走出了房间。
打水本是下人的活，程望舒自然是做不来这些的，他来回提了好几趟水，费了老大劲才把大木桶盛满热水，中途还跌了一跤，摔得是发髻散乱，浑身湿漉漉的。
程望舒拧了下衣角的水，对昭无眠说：“来来来，你试试水温。”
昭无眠沉默上前，伸手探进木桶里试了试。
程望舒：“水温合适吗？”
昭无眠点点头。
程望舒：“那就好，你洗着，我去给你找药，瞧瞧你这一身伤，哎。”
程望舒心疼地叹口气，转身又走了，连干衣裳都没记得换一件。
昭无眠看着程望舒匆匆离开的身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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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舒从程家药堂领了药，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后回到屋里，掀开门帘绕过屏风，刚想开口喊一声，看见屋里的光景，猛地一愣。
昭无眠赤裸着身体坐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里，青丝散下浮在水面，擦干净的脸庞虽还有些稚嫩，但精致如匠人呕心沥血雕刻的五官已能看出艳魅姿色。
成年后的昭无眠并不喜欢自己这张脸，认为太过柔美不够有威慑力，所以时常戴着可怖沾血的面具，这也是他的尊号——鬼面圣君的由来。
昭无眠听见脚步声，抬眸看向程望舒，却见他的目光从自己的脸庞移到了身体，并且还在缓缓下移。
昭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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