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零星空白

翻起的圆叶“啪！”弹回水面，打在他背上，只觉背门猛地一痛，赶紧扭身避开，好不容易破水而出，伸手攀叶，掌心又被刺得鲜血长流。

        原来巨叶外侧，相当于盖缘的部分生满暗红色倒钩，坚锐异常，落水后绝难攀附。所幸离岸不过一跃的距离，但池水黏稠浮力甚大，极不好游，唐小州奋力爬回，上岸早已累得张臂仰躺，剧喘咻咻。

        “幻觉，绝对是幻觉，这明明是神女附体啊！”唐小州摇了摇脑袋，心中更加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洞中的女鬼附体在梁芳身上了，不行！老子一定要搞定她。”

        梁芳咯咯娇笑，足下不停，一叶接一叶地跳往池中央，嘴里哼着歌儿，轻巧便似孩提时跳格子玩耍。

        那巨叶的内里并非是一片平坦，质地虽肥厚如兰叶，叶脉却似田陌，将叶面分割成一畦畦的隆起，每个都有双掌并拢大小，当中灌满空气，以分散承重，才能轻易托起一百来斤的成人。

        洼池中央的叶子，似是这一池异种莲叶的主心骨，圆盖里的面积最大，直径已逾一丈，每个隆起的气囊足有一尺见方，叶脉粗如枪杆，连竖起的盖缘都有六七寸高，宛若小小女墙。

        梁芳一跃而上，偌大的叶面晃都不晃一下，比舢板还稳。

        她哼着歌儿轮流踮足，在叶上跳来跳去，蓦地玉背一悚，倏然回头，不远处另一片圆叶上，唐小州浑身裹着滑腻池水，睁着赤红兽眼，身子微蹲，似是蓄势待发，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背上鲜血混合池水，流速变得极缓，沿着夸张额肩背肌束一路蜿蜒，静止般凝于胁下，仿佛被施了某种诡异的定身咒。

        唐小州理智虽失，但感应危机的本能尚在，他不敢一把扑上去，因为他无法确定巨叶足以支撑二人的体重。

        梁芳看出他的踌躇，娇笑一声，大胆坐下，藕臂撑在身后，两条修长雪腿并叠起来，晶莹的足尖指向男儿，恰恰配着她微抬下颔，刻意压低的轻蔑视线，朱唇曼启，轻声娇笑道：“胆小鬼！”

        唐小州被美人轻视，面子有些难堪，虎吼一声、猛然跃起，犹如弩炮离弦，划了个又高又远的弧拱，双足凌空交错几次，“砰！”落在巨叶中心，借势一滚，翻身压住梁芳的全身。

        梁芳双颊酡红，兀自咯咯娇笑。忽然，那笑声变成了尖叫，拳打脚踢奋力挣扎，两人交缠着从这头滚到那头，又辗转回到中央，巨叶的结实可比舢板，不止稳稳承载，更由得二人挥肘蹬腿，抵死纠缠。

        两人四掌相抵，唐小州仗着蛮力将她双手分按两侧，这回不敢再放美人两腿自由，迳以膝盖抵她膝弯，压制大腿，避免腰腹被钳。如此一来，梁芳便动弹不得。

        唐小州俯首凑近，灼热的吐息混着汗水滴上她娇艳却狠烈的脸庞。

        梁芳好不容易喘过气，连脖颈都涨起瑰红，唐小州低头一瞧，脸上露出邪恶的微笑。

        她红着小脸吁吁娇喘，将唐小州的双手分压两侧，带着胜利者的昂然姿态，咬唇笑道：“坏蛋！”

        唐小州双臂一环，紧紧将她搂住，滋味难以言喻。

        梁芳挣了几下没能挣脱，似是那股莫名而来的怪力，此刻业已莫名而去，她又气又恼，咬着唐小州的耳垂使小性子，轻声道：“放……放开我！”

        她这下动真格的了，贝齿一阖，逸出一股淡淡血色，竟似见红。

        唐小州哪里肯放？咬牙忍痛道：“你没事啦，现下得给我。”

        梁芳手足酸软，仍不忘小声抗议：“不要，你放开我…”

        唐小州柔情涌上胸口，环着她那杨柳细腰，俯身贴近她湿发当中的小巧耳蜗，低声道：“我要。”

        由这个角度望去，梁芳的肌肤白得没有一丝瑕疵，分明是完美诱人的顶级美女！

        暴风骤雨，说来就来，说走即走…

        不久，两人一趴一仰，累得交颈并头，在叶上昏睡过去。

        待唐小州醒来时，却见梁芳维持趴卧的姿势不变，睁着一双盈盈妙目望着自己，排扇也似的弯睫眨呀眨的，并不像气恼或伤心的模样，平静得令他有些心虚。

        “我告诉自己，这不是梦。”梁芳枕着浓绿光滑的叶面，一本正经对他说：“若你醒来同我说话，能辨出意思、不是胡言乱语，这就不是梦。”

        “就算是在梦里，我也不会对你胡言乱语的。”唐小州说道。

        “糟啦。”梁芳叹了口气，听来不无遗憾：“这果然只是个梦。”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哧一声，俱都笑了起来。

        “过来。”唐小州伸开左臂，梁芳依言轻轻翻了个身，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插在池岸边的火炬早已熄灭。唐小州挪动身子，拥美人入怀时，终于明白她为何会那样说，原来，他们正躺在一片波光荧荧的幽绿水上，仿佛身下并排着星子，满池的异藻取代火焰，成为地宫里最耀眼的光源，惑人的星光自巨叶的圆盖边缘溢入，有几分像是夏日流萤，却更加璀璨耀眼。

        地宫中水风阴凉，两人不知躺了多久，身上的汗渍狼藉早已吹干，但浸过池水的部分，黏滑感仍挥之不去。唐小州想起她还吃下异藻，臂膀一紧，追问道：“身子……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梁芳大羞，片刻才咬唇轻道：“腿好酸。又……有些疼。”

        唐小州会过意来，差点又想翻身按倒她再要一回。梁芳听他“哧”的一声，以为有意取笑，又羞又窘，一推他胸膛：“你……这样笑话我，我再不跟你说话啦。”

        她挣扎欲起，唐小州握住她的柔荑，左臂搂得更紧：“我不是笑话你，我是担心你吃了水里的那些个怪东西，对身子大有损害。你若腹中不适，我可以帮帮你。”

        梁芳会错了意，恨不得钻进池底，羞得连粉颈胸口都泛起娇红，只想抽身避走，却被唐小州死死搂住，别扭了好一会儿，终于打消念头。

        “我……我没事，身……身子好得很，只是头有点疼，有些片段……记不太清楚啦！”当然包括让她羞得无地自容的部分。记忆虽有磨损，感觉仍在，一触及这些零星空白，梁芳身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麻酥，令她忍不住开始想象，被遗忘的片段该有多么欢快爽人。

        梁芳强迫自己收摄心神，安静片刻，忽然道：“我方才想，若你醒来头一句又是要那个，我…我便抽你老大耳刮子，再不睬你了。”

        唐小州尴尬笑道：“我还没想到那儿去。”

        梁芳噗哧！一声，又气又好笑，一对雪白玉手轻打他胸口，嗔道：“嘴贫！装着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什么坏事都是你做的。”接着，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我不明白方才自己是怎么了，但我很欢喜。我……我欢喜你那样……那样待我。我这一生从未如此快活过，便是现下死了，也不冤啦。我很傻，是不是？”

        颈窝一温，唐小州正欲为她拭泪，梁芳却把脸蛋藏得更深，再仰头面上已无泪痕。唐小州温柔道：“你平常不傻的，今日特别傻。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俩又怎么会死在这儿呢？”

        梁芳心怀略宽，拍拍身下巨叶，说道：“这儿挺漂亮的，床又舒适好眠，要是有东西吃，我都不想出去啦。”

        唐小州打趣道：“怎么没东西吃？你吃得可香了。我也来尝一口。”他刚想掬一捧藻浆，却被梁芳一把拉住。

        “不行！”她单臂环胸，红着脸别开目光。

        “万一你吃了也……也那样，该如何是好？我……我怕受不住……方才那是……平常我不是……”梁芳越说声音越小，尖尖的下颔几乎抵着胸口。

        还好唐小州不笨，脑筋一转，便即明白。原来梁芳以为自己忽然变得大胆，做出攻击、甚至挑逗唐小州的行径，乃是因为误食异藻所致，她担心唐小州吃了以后兽性大发，未免要糟。

        但她在服食异藻之前，神态已有不对，否则，以梁芳的见识，绝不能生食来路不明的异物，这事连三岁孩童都知道。

        梁芳运劲时霜冻奇寒、指掌间的苍色辉芒，都是武功绝学独有的特征。唐小州阅历不丰，但这种夸张炫目的征候、凝气成冰的真气，至于是什么时候、又如何“弄”到了梁芳身子里，想来教人头疼不已，唐小州老早就投降了。

        “头还疼不疼？”唐小州轻抚她的额角，低声问道。

        “不疼啦。”梁芳精神略振，敛了敛心神，娇笑道：“你还没醒的时候，一阵一阵针扎似的，难受得紧。只是我身子乏啦，也不想动，贪懒了会儿，慢慢就好了。”唐小州见她面上彤红未褪，真心喜欢她害羞的模样，这么个修长美艳的梁芳，害臊起来却似乎像一小女孩儿，如同她婉转娇啼的尖细可人，与平日的形象委实相差太大，教人忍不住想欺负她，于是故意逗她道：“刚才我们好的时候，你手劲可大啦。假如扳起腕子，连我都赢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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