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老牛吃嫩草
原本，乔儿的纸鸢冲撞了人家，赵怀洲的确有道歉的打算。
但还没来得及道歉，对方就破口骂来。
这着实惹人生恶。
赵怀洲先前未曾细看，这会儿抬头望去，就见那一干妇人，乃是由两名贵妇及一众奴仆组成。
而先前破口骂来的，正是其中那名年纪稍长的妇人。
这妇人一身锦袍，显然出身富贵之家，她此刻瞪目望来，一脸怒容，似极是不满。
“哪个敢骂本姑娘……”
乔儿素来无法无天的性子，这会儿挨了骂，岂能忍气吞声？
她立时扯着嗓子嚷了起来，似要讨回气势。
但赵怀洲已将她拉住。
本来自己这边就不占理，没必要对骂回去，激化了冲突。
主要是怕这两个女人当中吵嚷，实在扰了芙蓉园的安宁。
但赵怀洲意欲消解争端，对方却是不肯。
“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那贵妇人竟还得理不饶人，又扯起嗓门，朝乔儿骂了过来。
这一骂，可不将乔儿的火气给挑了起来么？
乔儿瞪时一哼，跺了脚就要骂回去。
赵怀洲也懒得再劝阻，索性闹大了，给那不肯消停的恶妇人一个教训。
“哎呀，这……这不是乔儿贵人吗？”
却是在这时，那嘴毒的贵妇人身边，另一年轻妇人忽地叫了起来。
这年轻妇人一面抬手止住同伴，一面又俯身蹲下，将那纸鸢捡了起来。
她年岁虽小一些，但似乎身份更贵重点——这从她那同伴的态度，和其身上衣着装饰便可见一斑。
年轻妇人拾了纸鸢，便又送了上来，朝乔儿陪起笑脸：
“乔儿姑娘好本事，竟能制出这么漂亮的纸鸢。”
“这纸鸢如此巨大，姑娘竟能放它升空？”
这妇人生得娇俏可人，声音却格外低沉，但她语调中柔腻谄媚的劲头儿，一点也没因这低沉嗓音而失色。
三两句话，她竟讨得乔儿转怒为喜。
乔儿得了夸赞，旋将头一扬，得瑟地取回了纸鸢。
“你是何人？”
她没再发怒，只朝那年轻妇人打量了两眼。
那妇人福了一礼，极规矩道：
“妾身是户部钱尚书的内妻，曾在太后生辰宴上见过乔儿贵人。”
听她自报家门，赵怀洲倒是一惊。
户部钱尚书，自然是那钱玄礼了。
那可是老朋友了。
没想到，这位钱老头子，竟娶了个如此年轻娇柔的夫人。
这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那妇人，似没认出赵怀洲来，只一个劲在乔儿跟前献媚讨好，想要冲淡先前因纸鸢惹起的纠纷来。
乔儿倒是格外大度，既不追究先前遭骂的仇怨，也全将之前与钱家的冲突抛诸脑后——她素来是没心没肺的性子。
赵怀洲今日一身便装，考虑到与钱玄礼的关系并不融洽，倒也不再出声，只跟在乔儿身后，看这两个女人寒暄闲聊。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钱夫人似有些拘谨，眼神忽上忽下，总不经意往自己这边瞟来。
难道是她认出我来了？
赵怀洲正自好奇间，乔儿与那妇人已结束了寒暄，彼此散开。
而那妇人离去之时，脚步匆匆，像是避难般躲离开来。
看她这般匆切，赵怀洲不免蹙眉，思量起来。
“怎么了？”
苍雪已走到近处，见乔儿伤势无碍，便凑到赵怀洲身边。
眼前赵怀洲看着远处若有所思，苍雪自要过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位钱夫人的声音，实在熟悉……”
赵怀洲摇了摇头，回身走去。
……
“你……你要害死我啊！”
“你可知道那丫头是谁？”
两名妇人在丫鬟奴仆的簇拥下，已走离开去。
直到这时，那钱夫人才停下匆忙脚步，回过身来。
钱夫人一脸戾色，直骂得那年长妇人一脸迷糊。
“这……这丫头何等身份？怎么连钱夫人都这般怕她？”
年长妇人好奇道。
“哼，那位……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若是开罪了她，莫说你家赵府尹官位不保，便连我家那糟老头子都难以开脱。”
钱夫人冷哼一声，威声喝道。
“什么？连钱尚书都吃罪不起？”
年长妇人一惊，脸上已渗出汗来。
这位妇人，乃是京兆府尹的正牌夫人，她在京中虽算不得地位显贵，但也绝非寻常人物。
仰仗夫家尊荣，这府尹夫人养成了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是以方才受了惊才破口大骂。
再加上，今日这尚书夫人也同行在列，一起受了冲撞。这府尹夫人为了在钱夫人面前撑起脸面，才骂得尤为狠厉。
却是不想，竟差点得罪了贵人。
连户部尚书都不敢开罪的丫头，那得是什么身份？
“哼，那是当今太后的掌上明珠，郑家的嫡女。”
“你若得罪了她，便赶紧回去让相公上书请罪吧！”
钱夫人的话，让这府尹夫人肝胆俱裂。
太后的亲侄女，那是何等身份？
早听闻这位宝贝侄女的名声，说是宫里贵人都要避其锋芒的。
“哼，若只是招惹了这位贵人，顶多是家中相公丢官罢爵罢了。”
“可若是她身后那年轻男人出手，你怕是小命都保不住了。”
钱夫人冷冷一哼，变本加厉威吓道。
“什么？”
府尹夫人早没了先前骂人时的气势，声量愈发微弱。
“那位……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敢和当朝宰辅和叶大将军对着干的天子近侍……”
“如若是开罪了他，哼哼……”
钱夫人冷哼两声，远远朝身后望了一眼。
眼中凶光毕现。
……
“哦，我终于想起来了！”
树荫之下，赵怀洲陡地拍起大腿，惊呼了一声。
他先前一直靠在树下，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这时一声惊呼，吓得苍雪忙回头去：“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为何我听那钱夫人的声音，会如此熟悉了！”
赵怀洲拧着眉头，沉吟说道。
他这话，说得甚是突兀，没头没尾的，实在难以猜透。
苍雪正要追问，赵怀洲却又望了过来：
“你是陛下跟前暗探头领，想来对于朝臣家眷的情况，早有过排查了解吧？”
“我来问你，这位尚书夫人，平素与哪位官眷贵妇来往最为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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