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兜兜转转，无外乎朝花夕拾

大理狱按照九宫八卦方位进行部署安排，牢笼共计一百零八监，需要打开六道牢门，每队六人，半个时辰一换班，坚守之牢固，同女帝所设诏狱，并成为大唐最为牢固之所。

就在河西六盗在前院佯攻之时，监牢内外，也恰逢换班。

“外面打起来了！”

“听到了，我看到不少兄弟都过去了，要不咱们也过去？”

面对两个刚来狱卒的提醒，牢头老马却异常镇定，作为一个在大理寺呆了快十几年的老人，老马可以说是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

“干什么，干什么！”牢头老马两句话便让躁动不安的狱卒们安静了下来：“当好你们的差使。”

“可是马头，外面打起来了，弟兄们不也是想着凑合些功劳嘛。”

“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放松，大理寺又不是户部银库！来这里的若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是...”牢头老马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大变：“都给我注意，可能有人会来劫狱。”

听到劫狱两个字，几名刚来的年轻狱卒哈哈大笑起来。

“马头，你这也太小心谨慎了，咱们这里是大理寺，谁敢随便来咱们这里劫狱。”

“就是，别说有人敢来，就凭咱们大理寺狱的这些牢门，就算一整个重骑小队来也是无济于事。”

牢头老马的一番担忧不仅没有得到众人理解，相反，竟然争相嘲讽起来。

此时，本就担心的牢头老马感觉到一阵微风来临。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瞬间，一道白皙身影飘忽而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不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我说得对吗，这位大哥？”

声音略带俏皮，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坏了刚才不以为意的狱卒。

牢头老马下意识地挣脱束缚，准备朝门外跑去，可就在掏出钥匙的时候，听到了几声闷响，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皆已咽气。

“这位大哥，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白凤，这次是特意过来找个人，不知道大哥能不能给个方便？”

白凤客套的语气中却有几分威胁。

“我...我不知道。”

此时的老马虽然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可是他心中道义却还是占据着他意识的大部。

“既然这样的话，那大哥一路走好。”白凤依旧是眯眯眼的笑着，手里的羽刃却化作一柄短剑划过老马粗糙的脖颈。

白凤漫步在阴暗的牢笼内，手里的青铜钥匙不断敲打着牢笼外的铁门，不断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回荡，坐在最内侧牢笼内的丁一真也感觉到系在自己脖颈上的绳索愈发严谨起来。

脚步声音愈发靠近，丁一真似乎还听到了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

“丁县尉，许久不见，进来可好？”白凤的声音如期而至。

“你终究还是来了。”丁一真的语气并没有白凤想的那样惶恐，更像是一种心中石块落地的放松。

“不光是我，还有她。”白凤将早已经有些痴傻的玉玲珑扔到地上：“丁县尉，我本来是想直接杀她的，可是在她临死之前，却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我一想君子要成人之美，所以也就带她过来见你最后一面。”

丁一真心中万般言语，可是话到嘴边却还只是摸了摸玉玲珑那消瘦许多的脸颊。

画面返还到多年前，原本富商大贾之女的玉玲珑还未出嫁便接到了父亲得罪官府被抄家流放的消息，从掌上明珠到西湖瘦马只在一夜之间，而这一切的幕后元凶便是丁百草。

家仇滔天，可玉玲珑却无法得报，恰逢遇到了准备去洛城走马上任县尉的丁一真，这些年，玉玲珑虽然知道丁一真不爱自己，甚至只拿自己当作一枚棋子，可自己确实心甘情愿。

“丁郎...”忽然有残缺意识的玉玲珑忽然开口，眼神飘忽地看向紧紧搂住自己的男人。

丁一真欲言又止，即便是在铁石心肠的他此时也不由得动容起来。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两位相拥而死，也算是一段佳话。”白凤微微一笑。

“没想到我为天外天卖命一生，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结果，说来倒也真的是有些荒唐。”丁一真似乎是看开了一切，言语中带有几分自嘲。

白凤把玩着手中羽刃：“我一会儿下手快一些，让你少受罪。”

丁一真低着头看着已经痴傻的玉玲珑，这个多年来自己从未正眼看过的女人此时就像当初见面时的那样紧紧搂住自己，就像是一只等待着被人接回去的小猫。

白凤轻抖手腕，白色羽刃撕裂空气，迎面朝着丁一真的眉眼而来。

“丁...郎”

玉玲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从丁一真的怀中挣扎而起，挡住了这一根致命的羽刃。

鲜血潺潺从玉玲珑后背流出，像是小河淌水一般。

“玲珑，玲珑！”丁一真用力摇晃着怀中已经咽气的玉玲珑，多年以来的那种复杂感情让丁一真此时开始崩溃，心中那份所谓的信仰也随着玉玲珑的死而化作尘烟。

在丁一真的意识中，这种轮作瘦马的女人是廉价的，出卖肉体的她们更像是那种可以做任何事的贱人，可是现在的丁一真默默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儿，忽然隐约的有些难过，如果他没有带她来圣都，可能两个人现在早已经在那片长满枫叶的树林中琴瑟和鸣。

男人的理想是那样伟大，为了那份所谓的理想，甚至可以抛弃很多东西。

但是玉玲珑是那种一根筋的女人，从自己将她带出充满狡诈和欺骗的场所，他便是她的一切。

脑海中汹涌而来的往事很快就冲垮了这个自以为是男人的意志。

为了复仇，为了达到自己多年以来的夙愿，丁一真早就知道自己要失去很多东西，可是看到玉玲珑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还是有些伤心和难过。

现在的丁一真倚在墙上，看着玉玲珑一点一点在怀中咽气却没有丝毫办法。

“真是个厉害的女人。”白凤也顺势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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