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曹县令打探消息
去年查老爷在圣上整治吏治的活动中被下了狱,王氏的兄长活动了活动,从七品县令升了半品,调入了清河府衙,江二老爷亲自请梁大人吃酒给内弟拉关系,王大人在清河府很快站稳了脚跟。
空余出来的清河县县令却迟迟没有到任,方想一时间也有些惶惶不安,便告了假也来了清河府,只不过他不能住进秋菊苑,便在外院安排了一处客房住着,每日巳时和申时可以经过通传进入秋菊苑见见儿子和媳妇。不过他只来了五日,便听说新的县令已经到任了,他便匆匆赶回去了。
方想是个很机灵的人,他想先看看新县令的性情,再决定要不要把自己和县主的关系摆出来。几日后,他选择老老实实做事,因为新县令看起来很是正派,压根没有跟旧人们问起来本地势力,所有事情都是公事公办。
不过方想自己不说,自然会有人说,所以有一天县太爷跟他单独谈话了。
“听说你妻子是清河县主的外甥女?”县太爷面目严肃的问道。
方想点了点头,又道:“下官岳母其实是县主小姨的庶出姐姐。”
县太爷挪了挪身子,问道:“怎么,庶出的姐姐就不是姐姐了吗?”
方想连忙解释:“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了实情而已。岳母同县主小姨关系很好的。”
县太爷咳了咳,问道:“怎么不曾听你提起过?”
方想巧笑道:“大人不曾问过,而且岳母再三叮嘱说我们身为县主的亲戚更当以身作则,不可借势作恶,更要奉公守法,下官说到底也只是个捕头,做好捕头的职责就好。”
县太爷露出一丝笑容,道:“说得好听。”
虽是说方想做作,可也透出一丝亲近之意,方想正待多说几句,猛听县太爷问道:“先前那话可是你岳母亲自叮嘱你的?”
方想越发不明白为什么话题总在岳母身上打转,却实话道:“大部分是舅舅们说的,岳母也曾提点过下官要低调,万不可给县主脸面上抹黑。下官这不是同岳母相处算是较多么,就顺口说出来了。而且实际上岳母也是个深明大义的性子,对待下官如同亲子。”方想觉得,这句话说得还有些不足,岳母对待自己比亲娘还好。
县太爷很满意,点点头对他说:“本官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需你们从旁协助。你要尽心辅佐本官,你可知道?”
方想点头,道:“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县太爷摇头,道:“你还不明白,你与他人不同,这清河县是你家县主小姨的,却与其他人不相干。本官器重你则是因为你身为县主亲戚对这个地方自然多了一重感情和责任,在这一点上,本官信任你超过其他任何人,而你,一定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方想这才明白县太爷的意思,也就是说,好比是铺子里的伙计,于别人来说就是个差事,而于自己来说,是自家生意,须得更加上心!
“哎,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提点!”方想诚心的鞠躬作揖。
县太爷挥挥手:“下去吧,好好想想本官的话。”
方想退出了房间,只觉得后背一阵阴寒,原来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兴许是因为人家是读书人的缘故吧,方想心想,自己只是识得几个字,能看懂抓捕文书罢了,对上真正的读书人还是觉得卑微。
方想走后,县太爷适才的面无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眉头轻锁,双手倒背,抬头看向窗外的一株桂树,心中思量着,自己来清河府做县令究竟是不是江家的手笔。
曹格身为探花却没有进入翰林院,却被外放到了这个小县城,他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很多人都说这是圣上要重用自己了,所以提前锻炼,可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是清河县!
虽然老师说先行进入底层官场锻炼对自己的资历有好处,可清河县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县城,这里既不肥硕也不贫瘠,是一种很难做出政绩的状态。
随即,他反复的回忆方想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怎么都没看出来他是知情者。不知是江家未曾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这个外孙女婿,还是说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江家的意思。或许可以这么说,江家虽然富可敌国,却不能左右朝政,别的不说,自己这探花的外放还是留京却是需要圣心独断的。
最后,他长长抒出一口气,心道,只要不是江家的意思,自己心中多少不那么别扭了。
其实他想多了,即便真实情况下苗氏的确能够左右圣上的旨意,奈何苗氏自己不知道啊!她还把圣上当作假想敌呢,哪里知道自己对圣上的影响力。再说了,苗氏主张有缘分有情意才能在一起,若是事事都需要去暗中操作,还有什么真情可言。当然,若他二人本就有缘有分,只是缺少机会,这个可以撮合下。
这次回家,曹格对老母亲说谎了,他扯着木翰林的大旗,说这位新认的老师曾是圣上的老师,他听说自己尚未成家,已经许诺要给自己寻一门好亲事。
曹母虽无什么学问,却也知道儿子前途无比重要,这帝师允诺的婚事定然是极好的。当下只是拿眼去看自己的外甥女。
于是也小心翼翼的问:“你老师所介绍的女子,应当也是大家闺秀吧。”
曹格心中一顿,不知怎么想起了江云屏来,大家闺秀吗?还真算不上。
“这个尚且不知。”他只能这么说。
曹母担忧大看了一眼瞬间苍白了脸色的外甥女,轻轻一咳:“咳咳,这个,男人嘛,尤其是做官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说是不是?”
曹格的表妹本来灰败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拿一双眼睛盯着曹格,哀怨满溢,水汪汪的。
曹格心中毕竟有些怜惜,可瞬间清醒了头脑,断然道:“应物不是好色之人,婚后是否纳妾是妻子的权力,应物一旦娶妻,自然会尊重妻子的意见。”
表妹脸色大变,凄然欲滴,望向曹母,哽咽道:“姨母……”
曹母心中不忍,还想再劝,曹格却已转身道:“母亲早点休息,儿子告退了。”又冲着表妹微一点头道:“辛苦表妹。”
之后就走了。
表妹在曹母处哭了半夜,可曹母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决不妥协。于是只是不断的埋怨自己,疼惜外甥女,却干巴巴说不出一句能够承诺的话来。
终于等到表妹收了眼泪回了自己房间,曹母才捂着心口揉了半晌。
次日一早,表妹来跟他们母子告别,终究是服侍了曹母一场,曹母给了一对玉镯,曹格没有给钱,却为她找了相熟的马车行点了熟悉的老实车夫,雇了马车送她回家。
知道她回家后会很艰难,所以曹格建议临走前,让她认了母亲为义母,认了自己做哥哥,回家后只说因为自己这个哥哥常年科考无法照顾母亲,她便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伺候义母,如今做哥哥的要到外地上任,打算带着母亲一起去,她这才回了家。
表妹纠结半晌,终究同意了。
曹格找了族中长老给写了文书,亲自证明他们义亲关系,表妹阴霾密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有了这文书,一切都说得过去了,自己还能得到一个至孝的名声,说亲不会太艰难了。
送走了表妹,曹格长长吐出一口气。
曹母也没有什么惦念的东西,只是收拾几个包裹,等曹格得到了任命给家里捎了信儿,曹母托同宗的一个侄子雇了马车来了清河县,带着小儿子曹旭跟着曹格上任了。曹格把母亲和弟弟安顿在衙门后院,雇了个厨娘做饭带收拾家,就领了族兄去吃饭了。再三谢过族兄,曹格还是结清了雇车的银两,送别了族兄。
回到后衙,看母亲已经吃过饭正在歇息,厨娘在厨房洗碗,便进去嘱咐了几句老人家的喜好。
走到院中,这后衙也不过是个二进的宅子,给母亲住了正房,自己住了东厢房,西厢房是弟弟曹旭,两旁的耳房做了库房和书房,厢耳房自然是东厨西卫。出了垂花门的一进倒座,正中三间是客厅,东侧门房,雇了个老头看门,西侧则是外厨,这外厨负责衙门里常住的人口的吃食。
站在院中,望向天空,这便是自己仕途开始的地方了!
苗氏此刻已经快到京城了,她并不知道曹格做了清河县县令,更不知道江云屏也已经跟着止梅回了清河县,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即便自己没想过动用关系促成两人,冥冥中自有天意,真正有缘分的两个人,也会走到一起的。
曹格现在确认自己跟这个江大娘子的确有那么儿点缘分,只不过,他冷冷一笑,就不知是善缘还是孽缘了,反正时间多的很,他有的是机会跟江家掰扯,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凭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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