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告别清冷
叶宁语凝望着不远处夜空里泛起的火光，眼眶不禁红了又红。
叶永长书房通往鹤鸣轩的那条密道已被堵上，它的使命也已完成。从今以后，叶家人出入都将正大光明。
大都城恢复了许久不见的平静和繁华。
新帝即位，大赦天下，以往那些在各地叛乱中被抓起来的小兵小卒纷纷被赦放，众人感恩戴德，声称要回到老家为新帝立生祠。
赵大宝便是在这轮大赦中出了牢狱，在刑部大牢待了近百日，泉阳赵家老爷子闻言早就上了大都，亲自来疏通关系。
他们先是去雍王府，意图找到那位园艺舅老爷，奈何雍王府已被查封，舅老爷不知所踪。
赵老爷子这个叱咤泉阳连县太爷都不放在眼里的一介富绅，在大都城竟孤立无援，找不到出路。
这几日，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言行举止收敛了许多。
“爹！”赵大宝一出牢狱，就看到了躬着身子立在那里的赵老爷子。
“大宝！”
“少爷！”
赵老爷子和赵府家丁纷纷围过去，将赵大宝围个水泄不通。
“爹，咱去告他们，咱告到御前。你不知道，儿子和当今陛下是好朋友，他们这些不知死活的……”
赵大宝一句话还未说完，咚的一声，赵老爷子的拳头就敲在了赵大宝的脑门上。
“你这蠢驴，你还说。就因为你这张不知收敛的嘴，还不够给自己找罪受的。”
赵老爷子一把拽过儿子，“从今以后，不准你说和天子见过面一事，把它烂在肚子里！”
“爹，那舅老爷……”
“什么舅老爷，那是叛臣府家丁！我们赵家没这号亲戚，以后更不许提！老夫没把你母亲休了就算好了，若是日后让我知道叛臣家丁回了泉阳，老夫第一个上报官府！”
赵大宝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短短百日，外面的世界好像改天换地了一般。
确实改天换地了。
这几日，叶府秋水院变了大样。青连命人搬了半院子的花，将整个院子装点得格外有朝气。
起初，她和绿珠还收敛着，直到叶宁语看到了几盆开得正好的海棠花，夸了几句“好看”，青连便知大姑娘是默许了她们的行为。或许，大姑娘也想从以往的清冷中走出来了。
是啊，往日的大姑娘每天殚精竭虑，过得压根不是姑娘家的生活。
秋水院向来冷清，叶宁语也喜欢素雅，可近日连着搬运花草，也让叶府众人不觉好奇。
叶家的姑娘们争先恐后来秋水院赏花，这个院子又变得热闹起来。
“我看，长姐是把府上的整个花园都搬来了。”叶宁冬拿着一把刚刚采的月季，兴冲冲跑到叶宁语的屋里。
“那感情好，我们到长姐院里还近些，也免得还费劲往花园跑了。”叶宁欢笑道。
叶宁希上下打量着叶宁语，满脸痴相。“长姐近日的衣着颜色也鲜亮了些，越发好看了。待一年后长姐出嫁，定让那个南唐尊亲王移不开眼。”
叶宁秋看了叶宁语一眼，沉默着笑了笑。
“说到我们这位姐夫，你们可知他长什么样？”叶宁冬忙凑过来。
“这我哪知道，怕是只有问长姐。”叶宁希满脸期待地看着叶宁语。
“长姐都没见过他，哪知道他什么样，到时候成婚之日总是会见到的。”叶宁秋一把将叶宁希扯了回来。
叶宁希嘟了嘟嘴，“成婚才见，谁知那人秉性脾气如何？万一是个绣花枕头，或是个暴脾气的，如何配我们长姐！”
“不至于吧，若姐夫真是那个样子，蓝老先生也不会收他为徒了。”叶宁冬歪头思索着。
“嗯，十妹说的是。”叶宁欢笑着表示赞同。
一说起南唐尊亲王，姑娘们个个兴趣浓厚，话也更多起来。
“等长姐出了嫁，二姐三姐也就可以嫁人啦！”叶宁希冲着三位姐姐眨了眨眼。
“好端端的，提我做什么。”叶宁欢的脸一红，就低下了头。
叶宁希捕捉到了这短暂的神态变化，猛地抬起叶宁欢的下巴，“二姐，你不对劲啊！”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脸红成一片的叶宁欢。
“二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叶宁希立马接上话。
“没……没有……”叶宁欢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
“没有？”叶宁冬对着众人使眼色，一副要质问到底的架势。
叶宁语微微侧目看了全身紧绷又局促的叶宁欢一眼，“好了，你们二姐的婚事自然有三叔三婶操心，你们在这里起什么哄……”
叶宁欢对叶宁语投来一抹感激的神色。叶宁语心下有些复杂，此前叶宁欢与钟康退亲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她若真的找到适合自己的夫家，倒是一件极好的事。
众人闻言，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随后又将魔爪伸向了一旁笑而不语的叶宁秋。
当叶宁秋看到两个小姑娘贼兮兮看着自己时，先一步出击，“你们可别看我啊，当心长姐又骂你们！”
叶宁语笑了笑，她倒是乐见叶宁秋被众姐妹欺负的样子，叶宁秋这两年的性子愈发外向得多了。偶尔被姐妹打趣一番，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们三姐还要等上三年。”叶宁语笑道，
“三年？”叶宁希一愣，“大伯的孝期不是只有一年就过了吗？”
叶宁语没有回答，只笑着看了一眼叶宁秋。“走吧，带你们去院子里看看花。”
院子里花团锦簇，竟引来几只彩蝶在秋水院翩翩起舞。
叶宁语带着众姐妹游走在盆景花海之间，偶尔说笑两句，偶尔各自赏玩面前的鲜花，俨然一副美人群像图。这一幕就连院中的下人也不禁驻足许久。
江氏和江姨娘远远立在秋水院外面，看着院中景象，两人脸上皆浮现起一抹笑意。
自叶永长去世那日起，他们二人就从未想过叶家还能有这般姹紫嫣红的场景。
“好像回到了阿语和阿秋姐妹小的时候。”江氏微微叹了口气。
“是啊，一晃都十七八年了。”江姨娘也轻叹了一声。
院内，是年轻的姑娘们在赏花追蝶，院外是两位妇人在感慨过去。
秋水院的这扇门，似乎隔着岁月，又好像连通着一种希冀。
众姑娘不知在院子里赏了多久的花，眼下已近黄昏，叶宁语不知听到了个什么笑话，巧笑嫣然地抬起头，目光自然落到秋水院的门外。
叶宁语的步子就是一顿，她愣愣地看着门外那个一身素衫的身影。
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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