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缘来是你
宋翎正要开口，外头快步进来一个小厮。
“老爷，张太医到了。”小厮恭敬道。
吴江忙道：“快请进来。”
太医院的太医众多，从前府里有人头疼脑热的，他向来都是直接将孙掌院或周院判请来看诊。
可这两日，张太医以一人之力治好整个大医院都束手无策的九殿下，风头正劲着，他自然就想到了。
张太医进来，宋翎从床前退开，正准备去往房间另一头的茶桌边坐一会，这一转身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眼睛虽未完全康复，可这么近距离的视野还是比较清楚的。
虽只是一个侧脸，却让他猛然间心跳如雷鼓，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处。
“路岚？”宋翎脱口而出。
张太医转目看向宋翎，“宋将军？”说着又看了眼秋岚珺，“你们认识？”
宋翎脑间一片空白，眼前这家伙，可不只是路岚啊！
还是那个，在山野间救了他数次的少女。
真的是她！
难怪他在三台县时总感觉路岚身上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在他眼睛能看见一些东西后，又感觉这路岚似乎在刻意避着他。
原来她早就认出了他。
便是后来归京途中的偶遇，她也始终不肯与他正面相对。
一通万通，这一瞬之间，他什么都想明白了。
可想的越明白，心里的怒火就越盛。
他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用得着这般避他如避蛇蝎？
秋岚珺哪里能想到在这处会遇到宋翎，本想假装没看见的，结果这家伙一眼就将她给认出来。
秋岚珺干干笑了两声，朝宋翎拱手道：“宋将军，又见面了。”
她虽压着嗓音，假装自己是个男子，可笑时那眉目微弯的模样，依然美好的让人无法移目。
宋翎心里的火气在她这一笑之间消散大半，还不待他回话，那头的吴江便出言催促道：“这时候还叙什么旧，有事一会再说。张太医，劳烦您了。”
张太医摆摆手，“吴大人言重。”说着便招呼秋岚珺随他一起去往床边查看。
宋翎也没心思喝茶了，与吴江站在一处，目光紧盯着那手拎药箱，身形站的笔直的小丫头。
“不用看了，我这腿废了，还有什么好看。”吴二爷心灰意冷，现在除了死，他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张太医不理会他，径自在床沿坐下，解开一条固定在吴二爷左腿上的绑带，大致看了几眼。
吴江见张太医又站了起来，忙上前问：“张太医，我二弟他这腿可还能治好？”
张太医有些为难，却没有着急说话。
这大夫也不是全能的，比如他，最擅长的，并不是接续断骨之类的。
而孙掌院恰好十分精通接续断骨，听说他还有一祖传秘方，对复养断骨有奇效。
刚刚他也在吴二爷的断腿上瞧见了这种秘药，想来孙掌院已经来看过，这包扎也是他做的。
若是往日，张太医定然会自言惭愧，不敢妄言。
可今日不同。
今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今日他有一个助力。
“你看看？”张太医朝秋岚珺道。
秋岚珺点头：“嗯。我来看看。”
吴江一愣，随即上前阻止，面上立时露出不善的神色：“张太医，你这是何意？”他是锦鳞卫指挥使，手眼通天的人物，满朝上下，谁不惧他三分？便是皇后娘娘见了他，也是十分的客气。
可这张太医倒是胆子大的很，请他来给二弟诊治，他竟让自己的药童来诊，这不是打他吴江的脸吗？
张太医忙道：“吴大人莫要误会，实在是我能力有限，无法下诊。不过这位小路大夫是有本事的，我这才斗胆请他一试。”
吴江哪里肯信。
太医院里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岁，而眼前的张太医至少五十几岁，他却说这十来岁的小子本事比他还大？他吴江能信吗？
这时宋翎站出来一步，朝吴江道：“吴大人，刚刚宋某想与你引荐的那位大夫，便是这位。”说完指了指前边背身对着他的路岚。
吴江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当真？”吴江问。
“千真万确！”宋翎一脸认真。
有了宋翎的保证，又有张太医的引荐，吴江终是点了头。
秋岚珺心里叹了一气。
在这个时代，她想给人治个病都这么费劲。
想想当初在现代时，预约她专家号的都排成长龙了，只有她挑病人的份，哪有病人挑她的份啊！
没多说什么，她两步至床前，大略看了吴二爷的腿几眼，又解开绑带，以指轻压伤处，看着吴二爷脸上的反应，她心里大约有了数。
“如何？”吴江急问。
秋岚珺道：“骨头断了，错位严重，需手术接骨。”
吴江听的不是很明白。
骨头断了他知道啊！错位严重他也知道啊！可这手术接骨是什么意思？
“孙太医已经给正过骨了。”吴江道。
秋岚珺看向吴江，淡淡一笑：“那他有没有说，若就这样养着，将来这腿脚会跛？”
吴江点头：“讲是讲了，可万一”
秋岚珺摇头：“没有万一，若不尽快手术接骨，一旦里头的骨头坏死，恐怕不止是跛脚这么简单。”
“不止是跛脚？”吴江瞪大眼睛。
秋岚珺点头：“没错，不止是跛脚。若骨头坏死严重，需截肢方可保命。”
“截、截肢又是什么意思？”吴江彻底懵了。
秋岚珺指着吴二爷的腿道：“便是将坏死的这一截，切掉。”
秋岚珺说‘切掉’时，手里比了个动作，像是切萝卜切青菜似的。
吴江愣住。
床上的吴二爷眼睛立马就红了。
两兄弟都不是斯文人，打小练武，吃的就是这碗饭。
不论是锦鳞卫还是北征军，多的是因对战而断手断脚的兄弟。
有人断了手脚运气好还能自己长好。
也有人断了手脚非但没长好，最后还丧了命。
他们不懂这其中的学问，只知道若得不到及时以及最好的治疗，哪怕只是一点小伤，最终也会熬成大伤，乃至丧命。
他们见得太多了。
“你能治吗？”张太医出言问。
秋岚珺叹了一气：“原是能的，可我那一箱子工具遗失了，新打的还需半个月才能取货，这一时半刻的，也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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