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老妇人
“一分钟？”男人不解的看着秋岚珺，他不懂一分钟是什么意思。
秋岚珺自知口误，却不想解释什么。
有些事，是怎么都解释不清的，还不如装傻，一笑而过。
吴成的症状持续了一分半左右，接着就和先前一样，缓缓恢复正常模样，只是人还昏迷着。
“大夫，你可一定要救他，他上有老，下有小，若真出了什么事，他那一家子都活不成了。”李晓伸手去拉秋岚珺的手，一脸诚切。
秋岚珺轻巧避开，淡淡笑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他这症状还不算很严重，我先试试看。”
李晓尴尬的缩回手，却也没恼，大夫原本就比寻常人讲究些，不喜生人触碰也是常理。
过了一会，伙计将熬煮好的小半盆药汁送了过来，药汁刚出锅，正冒着热气。
秋岚珺让伙计将药汁放下，再取来干净的纱布。
先用纱布蘸药汁，热敷于吴成脚底的伤口处。
待敷至结痂的伤口皮肤软化后，再用消过毒的小刀将伤口的坏肉尽数剔除。
李晓看着小大夫拿刀在吴成脚底又切又划的，瞧着都疼，可吴成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担心的问：“这、这不疼吗？”
秋岚珺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淡声应道：“他伤口四周的皮肉组织已经感染坏死，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这也是他走路这条腿使不上劲的原因之一。”
说话间，秋岚珺已经处理好吴成脚底的伤口。
她丢下手中的小刀，转身试了试药汁的温度，虽然还烫手，却不是能烫伤皮肤的温度。
“可以了，你扶他坐起来。”秋岚珺道。
李晓赶忙上前，按照小大夫的吩咐，将吴成扶了起来。
秋岚珺端起药汁到小床前放下，为吴成卷起裤管，将伤脚放入装着药汁的盆中。
若是在现代医院，这会应该给病患用解痉药。
可她这会上哪去找解痉药？
就算有法子能制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
只能用中药学里的一些土办法，见效慢，效果也是因人而异的。
有些人能药到病除，有些人却因体质的特殊而毫无效果。
但中药也有中药的好处，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且能治其根本。
李晓看着亲自为吴成挽裤泡脚的小大夫，先是错愕，随即是感动。
这小大夫分明不知道别人碰他。
可他却愿意为病患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医者仁心。
秋岚珺暗算着时间，大约十五分钟后，药汁也凉的差不多，便取了干布巾给吴成擦净脚上的药汁，让他躺下休息。
此时吴成的脸色已然好了许多。
“大夫，真是太谢谢你了。”李晓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精言妙语。
秋岚珺走到盆架前洗手，完事朝李晓道：“我一会给他开两个方子，一副和寻常的药一样，煎服。一副熬煮后用来泡脚，跟刚刚一样。先用两天看看情况，若有任何不对劲，立马送过来。”
李晓连声道谢，“真是太谢谢了，早知道您医术这么好，我们早该来的，平白耽误这么些时日，胡军医开的药一点用都没有，要不是——”李晓说着说着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忙捂住嘴巴。
秋岚珺正在写药方，听到李晓提到胡军医三个字，眉头微微挑起，却没吭声，只当没听到。
李晓见人小路大夫根本没注意到他说的话，这才暗松口气。
送走李晓和吴成后，秋岚珺回到后院吃早饭。
这早饭刚吃到一半，便听见前头传来嚷嚷声。
听不大清楚，像是男人和妇人吵嘴的声音。
她胡乱将碗里剩下的清粥给扒拉进嘴中，擦了嘴角后起身去往前堂。
前堂内，杨掌柜面色铁青的看着一个身穿青花棉布褂子的老妇人。
老妇人身边站着个年轻妇人，一张脸涨的通红，头低低的垂着，双手绞着身侧的衣摆。
杨掌柜冷吭一声，朝老妇人道：“我瞧你说话中气十足，没有半点病态，想来是不需要治疗的。请回吧！”
老妇人却道：“你们看都没给我看，怎么就知道我没病？我昨晚腰疼的连觉都睡不着，你们这里不是有神医吗？敢紧请出来给我瞧瞧。”
杨掌柜气的想拍桌，这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救了她孙女的性命，她不感谢也就罢了，还一派讹上来的架势。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实在抱歉！我们路氏药房只卖药，不看病。您要是看病，就去别的医馆吧。”杨掌柜压着脾气道。
“唉——你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我孙女的病不就是在你们这里治好的？我儿媳可跟我说了，你们这里的大夫是个神医，不仅医术好，还不要钱呢！”
还不要钱呢！
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这人要是不要脸了，当真是无敌于世啊！
秋岚珺走进前堂，正好听到这一句，诧异的看向老妇人，以及老妇人身后的年轻妇人。
这不是前儿带孩子来救医的女人么？
那妇人听见脚步声，抬眼看了一眼，见是秋岚珺，又赶忙垂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
杨掌柜见秋岚珺过来，赶忙迎上前，压着声道：“路大夫，您先避避吧，这事我来处理。”
秋岚珺看了那老妇人一眼，三角眼，吊梢眉，鼻尖嘴薄，一脸刻薄相。
她确实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杨掌柜愿意揽下来，正合她意。“也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
她是个好人，却不是个滥好人。
有些人值得她的善意。
有些人不值得。
老妇人见杨掌柜对一个少年郎那般客气，虽然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却能从杨掌柜的肢体语言中解读出一些意思来。
她当即扯了身边的儿媳问：“那就是你说的小路大夫？”
妇人垂着头不作声，不点头也不摇头。
老妇人太了解这个儿媳了，她不否认，那便是了。
不待杨掌柜回身，老妇人便冲到了秋岚珺跟前，“小路大夫，你可得救救我这把老骨头啊！”
秋岚珺认真打量了老妇人一眼，见其身形虽然矮瘦，面色微黑，可刚刚那步伐却十分矫健，声音更是哄亮，看不出有什么恶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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