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聚炎丹

秋岚珺冲出马车，目光扫向马车前的街道，又迅速逃下马车查看车下，均未找到那个聋哑孩子的身影，亦未在地面发现血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她抬头朝赶车的车夫道：“撞到人了吗？”

车夫也吓懵了，他也以为会撞上，可实际没有。

车夫摇头，指了指一旁站着的黑衣壮汉，“多亏这位壮士，是他及时让马停下，否则后果就——”他说着又看向站在路边的孩子，脸色苍白的母亲正紧紧搂着那个孩子，目光惊恐的看着他们。

秋岚珺先看了那位黑衣壮汉一眼，认出他是宋翎的手下，随即朝他点了点头，接着转身走向街边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母子。

检查过孩子，确认他没有受伤后，又给了孩子母亲一粒五两重的银子，“实在抱歉，吓到孩子了，这点钱给孩子买点吃食。”

母子俩穿着寻常布衫，颜色洗的发白，却很干净。孩子皮肤白嫩，母亲却略显粗糙，可见她待孩子还是极好，并未因孩子有缺陷而弃之不顾。

那妇人推辞不过，终是收下，拉来儿子想要拜谢，却见少年已经回到马车上，绝尘而去。

黎律始终没下车，却在车里将一切尽收眼底。他是商人，在商场中纵横多年，养成唯利至上的性子，所以在路岚接下他三百两银票时，自觉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此时见路岚这般待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又觉得此时的他很陌生。

“你为何要给那妇人银子？她儿子受惊，咱们的马儿也同样受惊，谁也不亏欠谁。”黎律道。

秋岚珺的目光始终都在窗外，想到刚刚那位母亲粗糙的双手，又想到自己幼时为了能在药宗生存下去吃的那些苦，她那时的手也像那位母亲般粗糙。

“那个孩子是聋哑人，他听不见马蹄声，他差点就死了。”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像是在诉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可黎律隐约觉得，她这般平静的外表下，似乎蕴藏着疾风暴雨。

黎律不再多说什么，目光下移，落在他细致的腰间，喉咙突然一阵发干，赶忙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下。

他这是怎么了？疯了吗？太久没碰女人？

马车再次停下时，已经到了贺家门外。

贺家的宅子在京都城不算显目，只是寻常的三进宅院，住着贺家上下十几口人，略显拥挤。

然而，以贺家的财力，想要在京都城买一座比现在住的宅子更大的，怕是不能够。

眼下这座三进宅院，还是黎玉的陪嫁，贺家在京都一点产业都没有，这些年若没有黎玉用自己的嫁妆维持，便是府里的奴仆都顾不起。

也就是如今贺知文升任了京府通判，月俸也涨了，日子方才好过一些些。

只日子好过了一些些，贺家老太太便抖起来，不断撺掇着儿子纳妾。

贺家老的不知事，贺知文却是个精明的主，他知道自己眼下得来的一切不容易，都是岳家帮忙运作的结果。若他在此时惹了黎玉不开心，将来会如何还真是两说。

于是小两口还是一如往常般恩爱，半点没有要纳妾的意思。

丈夫这般知道疼人，黎玉心里也十分愧疚，只想着快些怀上，好给贺家开枝散叶。

日前得了母亲的信，心里高兴的不行，知道今日母亲和弟弟会带路大夫上门，早早便让仆妇守在门口迎，她则等在二门处，时不时伸长细颈探望着，很是心急。

“小姐，夫人和大公子来了。”陪嫁丫鬟巧儿一直改不了叫她小姐的习惯，这会也是真心为小姐高兴。

黎玉赶忙从椅中起身，站在二门口一看，果然瞧见母亲和弟弟远远走来。还有一位穿着灰衣的少年跟在他们身后，身形纤细修长，神情闲适，行走间有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风韵。

说不清是什么风韵，总之和寻常男子不太一样。

黎玉快步迎了出去，红着眼眶与母亲对视，没说什么，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好孩子，进去再说。”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黎夫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忙拉着女儿的手往内院去。

一行人来到黎玉的住处，院子算得上宽敞，却比不上她在黎府的住处十分之一。

“这位便是路大夫。”进院子后，黎夫人朝女儿引见。

黎玉忙朝路大夫屈膝福身，“见过路大夫。”

秋岚珺侧身一避，忙道：“使不得。”

她年纪小，辈分也小，如何能受人家这一拜。

黎玉轻笑，“那便以平辈相处，免了那些虚礼。”说着让房中侍女赶紧上最好的茶。

秋岚珺自打与这位黎家大小姐照面，便在暗中观察她，发觉她身上穿着两层绸衫，加上里头的中衣，便是穿了三件，这一路走到住处算不得远，却始终都在太阳低下晒着，又没个遮阳的，今儿还没风。她和黎夫人以及黎大公子都已经大汗淋漓，只这黎玉依然素面清爽，未见半分汗湿之状。

“贺夫人不热？”秋岚珺问。

黎玉一怔，随即摇头：“不热，我自幼体弱，十分畏寒。”

秋岚珺起身，走到黎玉坐的椅旁，命侍女搬来绣凳，“我先给你号脉。”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还需脉象加以证实。

把脉时，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路大夫微拧着眉头的俊脸上，唯有黎律的目光落在路岚压在大姐腕间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也很细，白皙纤长，指甲圆润。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似乎不太一样啊！

很快，秋岚珺缩回手，眉头皱的越发紧，“夫人幼时可是得过重病？”

黎玉点头，又拿眼去看母亲。

黎夫人忙道：“玉儿小时候贪玩，下雪的天在园子里瞎跑，不小心滑入结了冰的荷池里，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救治过来。”

“是了！”秋岚珺轻叹，“病根就是那时候落下的，体虚阴寒，难以受孕。”

这话黎玉听过无数遍，已经听腻了，她忙问：“可还能治？”

秋岚珺想了想，“能是能，只是有一味药不知能不能寻到，若是能寻到那味药，便可配出聚炎丹，服之可驱散你体内淤存的寒毒。只是这味药我也寻了很久，便是内宫的药殿里也不曾见到。”她如实朝众人说道，心里也没什么把握。这药不仅在这里她没找到，在现代也是绝迹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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