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宣王府来人
窦桐在气头上走得极快，转出二门时，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窦颜玉小跑着在追，脸色苍白似是在隐忍痛苦。
他微皱眉目生出一丝心疼，脚步不由得停了。
窦颜玉见状，心下一喜，脸上也露出笑来。
刚想说点什么劝慰下父亲，却挨了他一记怒瞪，窦桐转头就走，但比起先前倒是慢了许多。
窦颜玉看在眼中，鼻间微酸，她垂首老实地跟在了后面。
出别院大门，一眼就能看见外头停着一辆马车和一匹马，窦桐翻身上了马。
也不消他开口，窦颜玉一看马车上窦府的徽记，就知情识趣地去爬马车。
但她伤了胳膊，爬起来并不轻松。好在贴身丫鬟二两从车里出来扶她。
二两满脸惶恐，一面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窦老爷，一面愁眉苦脸地低声提醒窦颜玉。
“小姐……您可慢着点儿，老爷出门前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窦颜玉身子顿了顿，随即上了马车。刚刚坐好，就听父亲没好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你还站在这儿巴望什么呢？还不快些回营？都什么时辰了？”
这话很显然是跟周成慎说的。
窦颜玉微凝眉目，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掀开了车帘朝外头看。
周成慎站在台阶上愁眉苦脸地对窦桐说：“舅父……您可千万别怪罪颜玉，要怪就都怪我，是我不好……”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窦桐打断：“你的事改日自会找你算账，这会儿还不赶紧回营！”
见窦桐横眉冷对的模样，他也只得点头应是。
马车缓缓启行，窦颜玉见周成慎担忧地望了过来，便回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放下了帘子。
一路上，大概是窦桐早有过交代，驾车的马夫分外仔细，车子很平稳。
两炷香后，终于到了窦府大门，二两扶着窦颜玉下了车。
这回窦桐连正眼都没给她，下马之后就径直朝里头去。
窦颜玉不敢造次，低眉顺眼地由丫鬟扶着跟进了府。
行至大厅，她忽然一把推开二两“扑通”一声跪下了。
窦桐转身正待坐下，冷不防见她这般动作惊讶得愣在当场，回过神后才缓缓落了座。
“起来吧。”
窦颜玉抿着唇没动，她盯着爹爹的眼睛巴巴地认错：“爹，我知道错了。不该非要去军营，更不该妄图瞒骗爹爹。求爹您原谅！”
窦桐沉着脸没言语，转头看向一旁的二两，挥手吩咐：“速速去将叶医师叫来。”
“是。”
二两领命退下了。
窦颜玉见父亲不理她，连忙膝行几步，言辞恳切：“爹爹！我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求您！”
她素来任性要强，从不肯轻易认错，这番膝行着实将窦桐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上前去搀扶：“你这是做什么！”
脸上分明带怒，语调也不软和，但眼里的心疼与怜惜却是藏都藏不住。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怀疑她是不是上次打坏了脑子还没好，又犯了糊涂。
窦颜玉连忙推开了父亲的手，安抚道：“我没事，爹爹不用担心。”
听她如此软和温驯的语气，窦桐的冷脸就再也撑不下去了，露出无奈心酸的神色来：“玉儿啊！”
他叹了口气，一面心疼地扶着她起身，一面道：“今日宣王爷被宣管家领着登门，说是致歉，你可知道为父当时听闻你骨折有多慌乱吗？”
窦颜玉眼中酸涩，红了眼眶，她着实没有料到陆白止竟是这般厚颜无耻，装傻充愣不算，还敢上门告发！她上辈子到底是有多瞎才会一头栽进他手里？
“爹爹，是我不好，让您受惊了……”
她正待要再说几句宽慰的话，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丫鬟二两禀告的声音。
“老爷，叶医师来了，已经进了二门。”
窦老爷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吩咐：“快请他进来！”
几个人移步去了耳房。
叶医师查看了下伤口又诊治一番之后，抬手蘸墨开方子，一边对众人说道：“骨折处包扎得极好，那些皮外伤也处理过了。我瞧着窦小姐的气色还不错，应是无大碍的，只不过伤口绝不可沾水，有些食物也要忌口。详细的我会写一份下来。”
“另外，我这里开两副药，窦老爷一会儿派个人随我去药铺抓了，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服用……”
他絮絮说了一堆，最后留下一张清单并一张药方，嘱咐她好生将养便告退了。
叶医师是窦府用老了的大夫，从老太爷那一代就一直替窦家看病，他的话，在窦老爷眼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窦桐听他都这样说，才稍稍放下心来。
“话说回来，玉儿，你因何会受伤的？”他狐疑地看向窦颜玉，先前着实担心，也没来得及细问。
她闻言倒是噎了一下，遭人暗杀这茬是不能提的，否则爹爹担心不说，可能还会禁足。
“我也就是自己不小心坠了马……”窦颜玉呐呐两句，意图搪塞过去，转移话题反问道：“那宣王他又是如何同爹说的？”
窦大人想起陆白止当时的话，眉头轻皱了皱：“宣王爷他、他来时很是……”他言语十分犹豫，毕竟自己在朝为官，皇室体面在那儿，也不好出口无状。
窦颜玉却没这顾忌，冷笑道：“哭天抹泪？”
“差、差不多吧。”窦桐颇为汗颜，抖了抖袖子不解地问道：“他说是他撞了你，你怎的又说是自己坠了马？”
“爹，我只是一时分心罢了……”其实以她的骑术，若非是有人恶意对马儿动手，寻常的惊马她安抚起来都是游刃有余的。
“荒谬！”窦桐怒斥：“你并非经常骑马，哪能熟练驾驭那等畜生？这次算你命大没摔出个什么好歹！女儿家就该多学学女红针织为要！”
他严肃叮嘱道：“以后再不要骑马了，最好门也别出了！”
窦颜玉心下不禁一沉，这次难道要重蹈覆辙像前世一样被禁足一年吗？
正思忖间，门房来人回禀：“老爷，宣王府来人了，在二门候着，要不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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