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辗转反侧
当年父亲还没有选择离开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上南家来闹事。
母亲那时还没有失去神志，每次家中来人了，南瑶总会被南母安顿在楼上。
她总对南瑶说，不论有什么事都不要轻易下楼。
父亲不在家，还有她顶着。
这样刚柔并济的母亲，却也遭受不住父亲离世的苦痛。
在知晓了自己尽心尽力，养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陆郾城的背叛后。
更是突发疾症，神志不清了。
可即使现在母亲正发着病，都还能想着保护自己。
南瑶忍住哽咽，微红了眼眶，她从身后抱住母亲，将棉衣和围巾给母亲穿戴好。
“妈妈，没事的，那些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南母浑浊的双眼没有什么神采，只愣愣地将她盯着，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回家，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瑶独有的气息安抚了南母，她听完话便乖乖跟着南瑶走了出来。
凉风渐起，南母往南瑶身上凑了凑。
陈衣见南瑶顺利地将南母带出，这才算是真的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陈彻彻也想做些什么，于是上前用小肉手牵住南母的另一只手。
“婆婆，你好了吗？”
南母似在陈彻彻的声音中恢复了清醒，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道。
“彻彻啊，你上厕所怎么这么久，婆婆都等得腿疼了。”
南瑶和陈衣对视一眼，陈衣默契地接过话头。
“阿姨，该回家吃饭啦。”
她们一起将南母安顿在车里，陈衣才能空出些时间来跟南瑶说说话。
“需要去医院吗？”
陈衣和南瑶在后备箱靠着，她侧过头问道。
南瑶垂下头，轻轻晃了晃。
“不用，她是精神上的问题，回去喝点感冒药就好了。”
“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和你交代……”
陈衣沉吟半晌，语气像是劫后余生似的。
南瑶苦涩地弯起嘴角，她看着陈衣，像是有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
“有事你说，不用瞒着我。”
南瑶指尖交缠，想到下午和陆郾城的纠缠，心中一阵阵地发闷。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陈衣解释这件事，因为陆郾城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复杂。
虽然陈衣可能略知一二，可是自己内心不断拉扯着的心绪，却是越理越乱。
现在南瑶最担心的便是母亲的去处，如果能在这边找到专业的疗养院是最好。
可疗养院的费用又是一大笔花销，她不可能让别人替自己担下这个责任。
陆郾城的出现，像是一颗石子落入南瑶本该恢复平静的生活。
激起阵阵波纹，让她久久不能平息。
母亲走到今天这一步，跟陆郾城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不是他对南家做的那些事，父亲也不会选择那条极端的路。
母亲更不会变成一个随时可能崩溃的病人。
陆郾城对自己做的种种，南瑶不可能选择原谅，更不可能再次和他扯上关系。
南瑶想到这些，头上的神经就一阵一阵地跳动，刺得她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
“算了，不说了，先回去休息吧。”
陈衣看着南瑶越来越不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挽住了她的胳膊道。
南瑶哑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道。
“辛苦你了，衣衣。”
她是真心说的这话，陈衣在异国他乡，算是担当起了秦悠悠在自己身边的角色。
若是没有陈衣在自己身边帮忙，她又怎么可能过得如此轻松。
现在的南瑶已经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生活在童话世界的公主了。
在落败后的日子里，她也曾细细品尝过人间疾苦，也是懂得感恩的人。
“你真是的，下次真的不要再说这么客气的话了。”
陈衣无奈，却还是笑着回道。
南瑶在心里默默决定好，不要再将自己和陆郾城指尖的漩涡再卷进更多的人了。
有些事，必须要让她亲自去解决。
陆郾城和商店老板商量好水晶球的价格后，便很早就回到了酒店里。
他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手上却一直拿着手机不愿松开哪怕一刻。
陆郾城心里期待着南瑶能给他打来电话。
但他也知道，以南瑶下午的反应来看，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很渺茫。
哪怕南瑶只是应付自己，压根都没有记住自己的手机号都是有可能的。
可他已经知道了她在这一块行动的踪迹。
再稍微缩小些范围，很快就可以查出南瑶的一切。
陆郾城不愿这样，自从南瑶从自己身边逃离以后，他也曾在每一个深夜彻夜失眠。
只想找出南瑶一定要离开不可的原因。
辗转反侧过多少个夜晚，他只能想出是自己对南瑶太禁锢了。
陆郾城为了一己私欲，像圈养金丝雀一样，将南瑶锁在他身边。
但他忘了曾经的南瑶，是那样的自由自在。
而自己当年深爱着的，也是那样无忧无虑的她。
陆郾城将手机在手中不断翻折，不间断地把玩着。
他在等，在等南瑶主动联系自己，主动给他一次机会。
入夜的寒意在外呼啸着。
回家后南瑶就躺在床上发呆，今天经历的事情仿佛走马灯般在她眼前不断回放。
更糟心的是，她也根本想不出什么万全之法来处理，自己这一团乱麻的人生。
南瑶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就算面对着再大的压力，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只因她想守护好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但在这样的深夜里，南瑶也会忽然觉得好累，她也会想为什么这些事都会落在自己头上。
曾经最爱的两人，如今也能相见便如仇敌。
她想爱，却不敢爱，更爱不起。
太多东西梗在南瑶和陆郾城之间，她无法视而不见。
那埋藏在心底，她从不外露的脆弱，在冰凉的夜色里倾泻而出。
她脑袋低垂，整张脸都埋在抱枕中，双肩颤抖，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
泪水打湿了一片，浸出水渍，南瑶哭累了，便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蜷缩起来。
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孤独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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