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小道毅然踏新途，王爷苦留意难舒
姜思瑶本在庭院逗留，听得声响，她轻手轻脚挪到书房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张望，见谢北宸背对门口，便默默将房门掩好，悄然退了出去。
寻到正在修剪花枝的江白，姜思瑶一把拉过他，压低声音问。
“今日王爷这是怎的了？”
江白搁下手中剪刀，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了今天朝廷上发生的事。
姜思瑶先是一愣，脑海中浮现谢北宸被群臣围堵、满脸不耐却又强自隐忍的画面。
须臾，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紧接着“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脆爽朗，仿若一串银铃在寂静走廊肆意摇晃，打破王府的沉闷。
笑声钻进书房，直直撞入谢北宸耳中。
本就烦闷的他，眉头拧成死结，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心里暗忖。
“这丫头，倒会幸灾乐祸，我在这朝堂劳心费力，全是为她那桩婚约谋划，她竟这般没心没肺！”
......
姜思瑶近来一见到谢北宸，脑海里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日朝堂上的场景。
谢北宸被一众老臣围着催婚，平日里冷峻的面庞气得嘴角微微抽搐，透着几分无奈的模样，实在有趣。
她每每想起，唇角总会不自觉上扬。
彼时的谢北宸却全然没心思计较这些，皇帝一道旨意，将东林庄子那寺庙整治事宜交到了他手上，瞬间让他忙碌得脚不沾地。
东林庄子那地方本来就潮湿，路途也不方便，来回总得耽误不少时间。
姜思瑶满心疑惑，在她看来，皇帝向来疼惜这个弟弟，怎会把如此烫手山芋丢给他？
谢北宸心里却门儿清，全因三皇子婚约出了岔子，皇帝怒火正盛。
好在近些年调养得当，身子骨没以往那般孱弱，担下此事倒也不至于力不从心。
可这东林庄子的事，本是天府阁暗中筹谋的肥肉，谋划许久却被谢北宸横插一杠抢了去，天府阁怎会善罢甘休？
起初，派些小喽啰找茬滋事，都被谢北宸身边武艺高强的护卫轻松挡下。
见明的不行，天府阁那帮阴险之徒便使出看家本领——下咒。
连着几日，谢北宸一回府便疲惫不堪，仿若全身力气被瞬间抽干，次日清晨更是高热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
御医轮番诊治，名贵药材用了不少，病情却毫无起色。
姜思瑶起初只当他劳累过度，心疼之余还叮嘱他多休息。
直到那日午后，姜思瑶前去探望，瞧见谢北宸面色蜡黄、印堂发黑，眉间那股浓郁黑气萦绕不散，心头“咯噔”一下，暗觉此事绝非寻常生病。
当下，她也顾不上多解释，匆忙回房拿来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纸烧成灰混入清水，让虚弱的谢北宸服下。
说来也奇，隔日清晨，谢北宸竟真退热病愈，神清气爽。
“这天府阁，欺人太甚！竟敢暗中使绊子。”
谢北宸眸中阴霾密布，周身散发着森冷寒气。
身旁的江白攥紧拳头，满脸怒，“王爷，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谢北宸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凝重，“不可莽撞，天府阁背后是太后撑腰，牵一发而动全身。”
姜思瑶秀眉轻蹙，轻声问道：“确定是太后？”
谢北宸微微颔首，沉声道：“前些日子失踪的线人找到了。”
姜思瑶忙追问：“可还好？”
见谢北宸沉默不语，她心间一凉，瞬间明白了线人的凄惨境遇。
姜思瑶满心疑惑，蛾眉紧蹙成川，忍不住打破寂静追问道：“如今皇上稳坐皇位，你与皇帝兄友弟恭，关系和睦得旁人都看在眼里，太后为何还对您这般有意见，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说罢，她抬眸望向谢北宸，眸中尽是不解与关切。
谢北宸身形一僵，仿若被触及深埋心底的隐秘伤痛，双唇紧抿，良久沉默不语。
半晌，他才阴沉着脸，冷冷开口：“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莫要多问。”
那语调仿若寒夜霜风，生硬又疏离。
姜思瑶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瞬间火辣辣的，难堪之色迅速蔓延。
她紧咬下唇，眼眶微酸，在这尴尬氛围里如坐针毡，满心委屈瞬间翻涌而上。
“好，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便不多事了。”
她咬着牙撂下这句，起身匆匆离开，裙摆拂过地面，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待姜思瑶身影消失在门后，江白面露犹豫，踌躇再三还是轻声开了口，“王爷，姜小姐也是一番好心，她素日里待您……这般直白拒绝，会不会伤了她的心？”
话语未落，谢北宸一记凌厉眼神如刀般扫来，江白心头一凛，当即默默住口，垂首立在一旁，再不敢言语。
姜思瑶回到房间，“砰”地甩上门，背靠着门板，心里那股憋闷劲儿直往上涌。
半天过去，终是忍不住啐骂出声。
“谢北宸这人可真没良心！我好心好意关心他，他竟这般不知好歹，拿我的好心当驴肝肺。”她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哼，要不是为了逆天改命、寻个庇护，我才不愿跟这家伙有纠葛，平白受这窝囊气！”
宣泄过后，姜思瑶渐渐冷静，瘫坐在床边开始自省。
最初与谢北宸合作，图的就是借助他的势力，助自己成事。可这半年时光，桩桩件件事都因谢北宸而起，她满心满眼围着他打转，自己回玄门山、突破修行瓶颈之事反倒毫无进展，这与初衷背道而驰。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喃喃自语，眸中满是决绝。
眼下她被困在这世俗凡间，无法回玄门山，凭自身这点微末道行，瓶颈仿若铜墙铁壁，毫无突破之望。
姜思瑶思来想去，心中渐渐有了主意——离开京城，去别处寻些道友，说不定机缘就在他乡，能觅得重返玄门山的法门。
主意既定，她不再拖沓，起身翻箱倒柜收拾行囊，狠下心将东西一股脑塞进包袱。
“罢了罢了，就当是一场荒唐大梦，往后各走各路。”
这边姜思瑶满心盘算着出走，那边谢北宸却似心有灵犀般烦躁起来。
自姜思瑶负气离开，他便一直坐立不安，江白呈上的公文看了没几行就走神。
“王爷，您今儿这是怎么了？茶都换了三盏，还是静不下心。”江白小声嘀咕。
谢北宸不耐烦地摆摆手，猛地起身，“去看看姜小姐在做什么。”
江白领命而去，不多时却匆匆跑回，神色慌张，“王爷，不好了！姜小姐在收拾行李，像是要离开京城！”
谢北宸身形一晃，脸色骤变，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姜思瑶住处奔去。
推开门，正巧撞见姜思瑶背起包袱要走。
“你要去哪？”谢北宸脱口而出，声音竟微微发颤。
姜思瑶闻声回头，见是他，撇撇嘴冷笑道：“王爷不是让我别多管闲事吗？那往后我便不再碍您眼，京城是非多，我自去寻我的出路，不劳王爷费心。”说罢，抬脚要走。
谢北宸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拽住她包袱，死死不放。
“不准走。”
姜思瑶用力拉扯，怒目而视，“谢北宸，你别太过分！凭什么不准我走？”
两人拉扯间，包袱“哗啦”散了一地，物件滚落，气氛瞬间僵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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