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形式所迫（二）

“没什么，只是燕齐写过来耀武扬威的东西罢了。”萧煊脸上的神情凝滞的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自然而然的将那信纸一卷便扔进了火盆。

相处了这么久，沈意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只是这时候的她已经十分信任萧煊，对于他有些奇怪的动作，倒也没有说什么。

“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燕齐勾结金国，残害百姓的事了，他如今已成了过街老鼠，等南宫先生带着大军前来，我们就可以一举拿下他。”萧煊看着火盆里被烧成灰烬的信纸稍微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轻松多了。

有些事情只用他一个人知道便好，他绝对不会告诉沈意让她徒增烦恼。

“嗯。”沈意应了一声，“不会等太久。”朝廷政事她不懂，带兵打仗也只是旁观，而这些她选择相信萧煊。

夜里寒凉，萧煊却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出了营帐。树下无风，红染红竹早已经等在那里。

“主子有何吩咐？”红染对萧煊在清楚不过，他信任沈意，红楼里有什么事情也从不在沈意面前避讳，可今夜他却单独出来，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问题了。

红竹没有说话，却也抿着嘴看着萧煊，眼睛里颇有些叫人看不清楚的神色，他的目光在萧煊和红染身上游离片刻，很快移开了。

“我要你们去救一个人。”萧煊目光清明，没有了在沈意面前的温和，夜色下的他，只是一头被惹怒的猛兽。

“谁？”不管是红染还是红竹都是一愣，萧煊要保护的人难道不是只有沈意吗？如今又让他们去救谁？

萧煊抿着嘴看了一眼无风无月的天空，缓缓吐出几个字，“大乐之野，翠翠。”

他这么一说，红染红竹便明白了，听闻沈意从前和大乐之野的人关系匪浅，其中又与一个叫做翠翠的女孩关系最好。莫非是有人想用翠翠来威胁沈意？

“属下明白，定不负主子期许。”红染红竹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关键所在。

在这寒冷的深夜里，所有的旖旎心思也都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金兵和雪兵摩擦不断，可总也没有上升到大规模的战争，甚至于萧煊和燕齐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手下的小打小闹。

他们心里各自留一只算盘，都想要把对方置之死地。

也是在这几天里，吴力总算撵上了南宫山，并且和南宫山一起向京城进发。

这一年的冬天十分高冷萧瑟，沈意身上披着厚实的狐绒披风，将整个身子裹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大雪人。而她之所以会穿成这样也全赖萧煊。一路上萧煊看她受苦受累心疼得不得了，如今回了京城，要什么有什么，便怎么也不愿意让她冻着冷着，出门时一定得将她包成一颗“粽子”。

藏在披风下的手中还捧着一个汤婆子，这几天的“折磨”已经让沈意对自己这一身装扮习以为常。

大营里的将士们自然是没有沈意这待遇的，但燕京颇会为人处事，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要依仗这些精兵与燕齐对抗，再加上这是一支百万雄兵，不管是谁都会眼馋。他如今虽然还是三皇子，但只要有了这支精兵的支持，问鼎江山指日可待。

看见一车一车的物资往大营里搬，沈意也难得主动问了一次：“又是燕京送来的东西？”

身旁的萧煊点头称是，这些日子燕京往大营里送到东西可是不少，燕京是什么心思他心知肚明。不过他手中有帝糸令，这群只在乎征战沙场，对政事一点不上心的兵痞子是绝对不会反叛他的。

沈意听他毫不在乎的语气轻轻皱眉，“燕京此举不是单纯为之，你要小心。”

萧煊笑了笑，捏住沈意的手道：“不用担心，这些精兵满脑子都是打仗，燕京送来这些东西只是给他们增添些调味剂罢了。如果这些小恩小惠便能收买他们，这些人就不会在南山一呆就是十多年。”

十多年风雨凄凄，孤苦寂寥，也许这些将士早就忘却了从前安逸的生活。如今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征战沙场，为国效力。

这些事情沈意也明白，若说这些精兵是将士，倒不如说他们是机器，更是只能在沙场上驰骋的杀器，他们听命的对象只有一个，不是什么王侯将相，而是一块冷冰冰的令牌。

萧煊道：“这些日子以来，燕齐暴虐残害百姓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他已经失去了人心，不足为虑。但是那些金兵始终是外人，我们必须要小心。”

沈意敛眸，“只怕燕京也使了不少手段。”

萧煊点头，“这是自然，那晚在京城纵火的本不是燕齐，而是那些金兵擅自为之，可现在不也把罪名安到了燕齐头上？”

王侯将相们，最注重的便是人心所向，不管燕齐中有多少兵力，他如今都失去了人心。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与其说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燕齐，倒不如说他们的对手实际上是那些金兵。

查干戈到底为什么会支持一个酒囊饭袋的二皇子而不支持燕京就是这个道理。他扶持了一个庸碌无为的人，不过是为自己的往后打算，若是日后燕齐荣登大宝，那么他查干戈就有拥立新皇之功。

甚至再进一步说，他可以控制燕齐，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此金国独大。

这些事情，只要是用点心的人都能看出来，可偏偏燕齐那个白痴竟然与虎谋皮，以为自己能够控制的住，却不知道他实际上已经落入了别人的阴谋之中。

沈意点点头，她自然是明白这些的，只是两军交战在即，为何她总觉得这几天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燕齐和萧煊似乎都没有想要认真征战一场的心思。

“你和燕齐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沈意冷不丁问道。

萧煊神情一滞，呼吸也不自觉加重了一些，他笑道：“你这又是哪里来的猜想？”

沈意移开了目光，悠然道：“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如今两军交战的事情在你手中，我不会过问，但是只有一点，我不想让无辜的人卷进这场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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