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若实在保不住
此时此刻，常宁担心的并不是自己昨夜潜入陶府的事情败露，而是发生在木器铺的命案其实和眼前的这位太子少保有关！
真若如此，他想自证清白可就难了。
毕竟，证明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真凶。
可如果陶少保是真凶，那么他证明清白的结果必然是把陶少保送进去。
真若如此，那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就算不直接宣告结束，也必会产生巨大的裂痕！
念及此处，他的脸色不受控制地白了好几度。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吗？想透过此案，让我与大哥反目！”
心头嘟哝，这一刻，常宁对自家二哥终于生出了一种名为忌惮的情绪。
“太子殿下，梁王殿下，里面请！”
陶鸿铭显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侧身退至门后，躬身扬手。
“这里的茶乃是整个京城最讲究的，三弟可得好好尝尝。”
太子咧嘴轻笑，脚步一迈，率先跨过门槛。
常宁还之以微笑，也没有在门外久站，紧跟着迈入楼中。
包间自然是早就订好了的，茶师也早已在包间内恭候多时。
刚进入房间，常宁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即便不懂茶，但透过这股子香气他便可以确定，这炉上所烹之茶确为极品。
只不过，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品茶的心情。
坐下之后，囫囵抿了几口，然后装模作样地赞上两句。
紧接着，常宁便直接聊起了正事儿。
“大哥怎会来此寻我，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他还赶着去大理寺呢，并不想在这儿耽搁太多时间。
听得询问，太子并未立刻吱声，而是特意往那位茶师别了一眼。
注意到他的眼神，陶鸿铭立刻会意，直接出声把茶师屏退，然后自己接管茶炉。
“听说三弟身涉命案，为兄甚是担心，特来探望。”
“有劳大哥记挂，此事应有误会，小弟正准备去大理寺与他们解释清楚呢。”
“误会？”太子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是有点迷惑，“听闻，你的玉佩被人从案发现场寻到了，你此言，难道是说自己并未去过那里？”
常宁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在悄悄嘀咕。
“这家伙，难不成是在试探我？”
这么想着，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闷声开口。
“说来也是倒霉，我只是去木器铺定做个梳妆台而已，谁成想竟把玉佩落那儿了！”
常宁脸上的郁闷相当生动，根本看不出来是装的。
“京城那么多木器铺，你怎么偏偏挑了那儿？”太子也是一副唏嘘口吻。
不过说话间，目光一直没有从常宁的脸庞挪开，明显是在关注常宁的反应。
“我听说，那里是全京城最好的木器铺，有最精细的活儿，所以才……”
没有把话说完，常宁又特意叹了口气，脸上铺开的郁闷，明显更浓了。
“说起来，下官和那家铺子的老板，倒有几分渊源。”陶鸿铭突然插嘴，语气裹着一份不加掩饰的伤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死于非命，唉……”
“陶少保交友广阔，本王自叹弗如。”常宁顺嘴恭维。
“广阔可谈不上，殿下着实谬赞了。”陶鸿铭摆摆老手，“说起来，当年我和谭兄相识，倒有不少意外成分。”
谭兄，似乎指的是木器铺那位死掉的老板。
“哦？”太子扮起了捧哏。
“那个时候，我初入京都……”
一个外乡书生，来这举目无亲的京城赶考，既兴奋又不安。
因为被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失神之下，差点没被疾驰的马车给撞死。
当时救他一命的，便是那位所谓的谭兄。
不只如此，谭兄还免费修好了他被摔坏的箱笼。
也是从那之后，陶鸿铭便和谭老板成了朋友，乃至于当初到地方为官时所乘的马车，以及返京后置办的所有家具，都是从谭记木器铺购买的！
说到这里，陶鸿铭抬手抵住额头，用力闭上眼睛。
“许是因为在地方待得太久，再次回京，突然感觉和谭兄之间生疏了。从那之后，除了逢年过节他会派人前来问候之外，几乎便再也没有什么交流了。”
“如果知道他会走得如此突然，当初我就该好好和他说说话的！”
说着说着，陶鸿铭的眼眶泛红，眼角甚至还多了两点晶莹。
“陶少保节哀。”常宁不咸不淡地安慰一句。
关于木器铺命案的话题，到这儿便算全部结束。
在这之后，话题便突然转到了清元观的坍塌事故之上，
刚起了个头，陶鸿铭就表达了对工部尚书当下处境的同情。
搞得常宁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家伙，不会是在故意奚落我，奚落岳丈吧！”
这么想着，常宁并没有就清元观的话题多说，只随意敷衍了几句。
待得这场茶局散场，便已经快到宵禁时分了。
这个点，常宁自然不可能再往大理寺去，只能把这个行程推到明天。
互相道别过后，三人便各自启程回家。
不过并没有成功回到王府，常宁的马车便再一次被人拦下。
“怎么又是你？”看着面前站着的东宫舍人，常宁眼皮子连颤。
“太子殿下想和您单独聊聊！”东宫舍人恭声说明来意。
闻言，常宁的眼睛突然眯起，一抹狐疑和戒备，同时在心间晕开。
不过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淡声道：“大哥在哪儿？”
东宫舍人扭头带路，没一会儿便进了家已经打烊的酒楼。
这一次没选包间，太子就大摇大摆地坐在底楼大厅。
“臣弟，见过皇兄！”
“行了，这里没外人，不必拘礼。”太子提臂轻抬。
常宁顺势直起身躯，缓步靠近，待得招呼，才恭顺落座。
“单独把小弟找来，不知皇兄有何吩咐？”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陶老和谭记木器铺的命案有关。”
“这个……”常宁干笑了笑，倒没有去做否认。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尽量保他，若实在保不住，那就先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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