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祂丢失了自己的权柄”
男孩的目光在周围搜索了一下，然后他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大石头。
他小跑过去，艰难地爬了上来，泥灰逐渐沾满了他洁白的衣服，他毫不在意地拍了拍，然后挺起胸膛，向围观的平民宣告。
“我，唱诗班班长，姜元白！”
他大声念出自己的名字，似乎“姜元白”这个名字也成了他骄傲的一部分。
“我问你们，你们是要背弃自己的信仰吗？”他大声问。
人群交头接耳，纷纷摇头。
他们从小就信仰着净化之神，怎么可能背弃自己的信仰呢！
净化之神，是他们的一切。
然而人群中的二五仔急了，他们用着共同的暗号，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当然不会轻易背弃自己的信仰，可是如今我们遭逢灾难，恶魔在肆虐人间，请问净化之神在哪里呢！”
“就是啊！你有本事让净化之神显灵一次啊！”
“得了吧，净化之神要是能显灵，临渊城早就被消灭了！”
“没错，我从小听着净化之神的教义长大，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没有见过净化之神显灵！”
“每年洗礼仪式都说有神谕，可说什么还不是全凭你们一张嘴！”
人群中的其他人也有点认同，因为他们也从未听说过神灵显灵。
他们得意地笑了笑，出身于临渊城的他们太懂得利用人心了，不过这也得益于净化之神从未真正显灵，否则他们是断然不敢在人家大本营里挑事的。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人们以为他无话可说，更加起劲儿了。
不过，男孩的下一句话打破了一切。
他说——
“你们说得没错，净化之神不值得我们信仰了。”
正在聒噪的人停住了嘴。
正在犹豫的人抬起了头。
正在奋战的圣卫军宛如雕塑。
正在虐打VIP的圣女也看向了男孩。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人们眼中闪烁着各异的神色。
不解、愤怒、迷惑、高兴、恐惧……
要知道，就算是那些暗中引导大众的临渊城人，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这种话啊！
男孩手心沁出了一层汗水，他用极其微小的动作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好像动作稍大就会被人们吞噬一般。
他咽了口口水，默念：“圣子保佑！”
然后他趁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说：“净化之神已经不值得再被我们信仰，大家想想，这么多年来，临渊城这个恶魔汇聚之地为什么能一直存在？
“为什么今晚无数人被恶魔杀死时，它们没有得到净化？
“大家难道忘了吗，我们从小接受的教义中曾写到，‘神说：当我被祂注视时，我的躯体将被污染，我的神智将被扭曲，我的权柄将被剥夺，净化的教义将被祂修改，那时，我亲爱的信徒们，请不要再相信我。’
“大家，很不幸地告诉你们，‘净化之神’已经被祂注视，祂，祂已经丢失了自己的权柄！”
轰隆——
大地陡然间轰鸣。
“住口！”圣女身上燃起绿焰，她双目赤红，怒声咆哮。
也越发地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男孩惧怕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人群，“但是……”
他刚说了两个字，便有一道绿焰席卷着杀意，轰然撞向他。
噗——
男孩小小的身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带血的线，摔落到远处的花丛里。
这一攻击太过迅速，以至于VIP根本来不及拦截。
现在反应过来后，立马一个护盾套上小男孩。
他其实不知道小男孩现在还算不算友军，但是他知道，敌人想要毁灭的，就是他必须保护的！
小男孩挣扎着想站起来，他居然没有死。
圣女怒不可遏，想要冲上前补刀，但VIP已经做好了准备，直接一手强制吸引仇恨，将圣女的攻击拉了回来，并且趁着这个空档，他隐隐挡在圣女与男孩中间，
换句话说，圣女再想偷袭男孩，是做不到了。
——实际上，在圣女的眼中，VIP已经用技能将男孩夺走，所以她才会转变攻击目标。
“哇呜！”
墙角，男孩又吐出一大口血，其中好像还混合着一些内脏碎块。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模糊中，他看见无数人站在远处对自己指指点点。
他好像，还看到了那位养育过自己的老人。
老人牵着他的手，带着慈祥的微笑，他说：“从今以后，你叫做姜元白。”
“姜……元白？”
然后老人摊开他的手掌，一笔一画地在他手上写出三个字。
“为什么我要叫这个名字呢？”
老人说：“因为这是一位英雄的名字，我将它赋予你，是希望你也能像他一样，成为英雄。”
于是，男孩便将这三个字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连带着老人在他手心书写时的笔画、轻重、角度……
最后组成了这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我该怎么做？”男孩很高兴，既然有了英雄的名字，就要做一些符合英雄的事！
老人说：“你只需要等待，等待有一天，将我们传唱的歌谣，唱给他听，然后，跟随你的本心去做你准备做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站起来。”老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男孩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
“继续你没有说完的话，继续你该做的事。”
“我该做什么？”
男孩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他有点分不清臆想与现实了。
啪嗒！
突然间，他感觉某个钝物扔到了自己的脸上。
似乎有人在说：“他是异端！他在诬蔑净化之神！”
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说“净化之神从未显灵”的那几个人的其中一个。
真奇怪，不是你们先污蔑净化之神的吗？我不过是把你们的话重复了一遍，怎么就生气了呢？
等等，重复？
他想起来了。
眼前的虚幻骤然间破碎，现实重新降临人间。
“……但是——”
男孩勉强站了起来，他扶着一根柱子，思绪终于和前面接轨，他血丝弥漫的眼睛瞪着大家，“但是我们已经拥有了新的信仰，在我们身陷恶魔之灾时，大家在念诵着谁？”
人群议论纷纷，没一会儿，有人说：“圣子！”
是啊，他们除了圣子还能念诵谁的名字呢？
明知道神灵不会回应他们，明知道圣女已然面临净化，现在整个黎明城，也只剩下圣子能够被他们记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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