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 把孩子生下来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下来。”晴天不忍心看水莲的反应，移开了目光，“水莲，去把孩子拿掉吧。”
水莲像不认识晴天一样把他的手甩开，迈步往外跑。
她和兰宸的孩子，对他们那么重要的孩子，晴天居然说不能要，要她去把孩子拿掉。
那是她和兰宸的孩子，兰家的骨血，这么残忍的话，晴天是怎么说出口的？他还是那个她印象善良大方的晴天？兰宸是为了他才死的啊……
无论如何，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她要走！一定走！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水莲！”晴天上去把水莲拦住，流着眼泪看着她，“这个孩子，你不能要。听我们的话，去拿掉好不好？”
水莲的目光从愕然再到陌生，最后变成了憎恶，她推开晴天，“我不想听你们解释。我要回家。苏晴天，都是因为你，兰宸才会死，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对吗？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结果你呢……”
“水莲！”晴天终于哭出声来，她真的再也忍不住了“这个孩子会要了你的命，当是我求你，去把孩子拿掉，否则分娩的时候你会死。上次在医院，萧凡郎说了，你不能怀孕了，分娩的时候你会有生命危险啊。”
“……”水莲愣住，发红的眼眶流出了泪水。
原来是这样。
没人舍得伤害她和兰宸唯一的孩子，可是在她和孩子之间，大人们选择了她。
为了保住她，他们让他去拿掉孩子。
这是兰家最后的血脉，做这个决定，大家其实很难过吧？
水莲擦到掉了眼泪，转身回去，半跪在的萧凡郎的面前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萧凡郎，我不会把孩子拿掉。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好不好。”晴天的孩子他能保住，自己的也一定可以的。
萧凡郎也终于叹了一口气：“可是，水莲，你会有生命危险。兰宸已经不在了，你还这么年轻，还可以找个好人再嫁。拿掉孩子是你最好的选择。水莲，去吧，我们不会怪你。”
水莲摇摇头：“我不去。”
“我知道很难。”晴天握住水莲的手，“但是水莲，相信我，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为了你的未来，听话去把孩……”
“我不会去的。”水莲摇头，打断了晴天，目光和语气一样坚定。
“……”大家都不再说话，他们都知道在这种时候要水莲把孩子拿掉，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可是他们必须在这个时候说，否则孩子一天天地长大，水莲出事的几率也就越来越高。
水莲也知道，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去拿掉孩子，除非……她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决心。
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
水莲毫无预兆地把水果刀拿过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不是开玩笑的，力气很大，锋利的刀锋割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不停地往外渗，染红了刀锋……
“水莲！”一屋子的人齐声惊叫！
“我不会伤害自己。”水莲目光冷静地看着他们，“但是如果你们再逼我去拿掉孩子，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她泪眼婆娑，“求你们，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是我和兰宸的孩子，我们唯一的孩子。”
叱咤战场多年，向来处变不惊的风铃轩咒了邹每天，：“何水莲，你先把刀放下来。”
水莲放下了刀，“不要再逼我去拿掉孩子。孩子没了，我也会没了。”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对自己做什么，只是要告诉他们她留下孩子的决心。
就算知道大家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已经失去了兰宸，她无法再亲手杀死她和兰宸的孩子。
“那到了你分娩的时候，你要我们怎么办？”晴天哭着，“到时候，你和孩子，我们只能选一个。你让我们选谁？”
“孩子。”水莲毫不犹豫，“求你，到时候，如果我和孩子只能活一下人，选孩子。然后，把孩子送回去给我妈妈带。不要告诉她我的这个决定。”
晴天恨不得一巴掌打醒水莲，可是她下不去手，因为当初失去风铃轩的时候，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能抓着她的肩膀，“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忍心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妈妈！你怎么忍心一把孩子生下来就让他变成孤儿！”
“没关系的。”水莲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我和兰宸，你们也会把孩子照顾得很好。我知道的。”她只奢求，在长眠之前看一眼孩子。
“那你怎么忍心让你妈妈和你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晴天哭着吼，恨极了许荣荣的不争气，却不忍心打骂她。
“……”水莲的眼泪簌簌而下，无法解释，只能道歉，“妈，对不起……”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可是她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彻底离开了父母，只能……等到她的孩子长大的时候，替她给父母养老送终了。
“晴天，”水莲跪在了晴天的跟前，“对不起，我不能拿掉孩子。真的不能。你帮我瞒着我妈妈。”
连代签的杨梅也开始抹眼泪。
偌大的屋子，几乎要被这么多人的泪水淹没。
最后，终于没人敢再说让水莲去拿掉孩子。
孩子出生之前，水莲和孩子共存亡，这样的威胁，太大了。
作为交换条件，水莲也答应了晴天几件事情。
并不是为难人的事情，可是对她而言，却很难。
——好好休息，听话地按时吃饭。
失眠像面目狰狞的魔鬼一样找上了她，在深夜的出来作祟，她无法入眠，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
三餐，没有兰宸的三餐，她食不知味，甚至感觉不到饿。
无论如何，晴天是为了她好，她还是答应了晴天。
大家希望她好好的，为了孩子和兰宸，她也必须好好的。
在风家吃了吃了午饭，水莲回了兰家。
其实何妈妈也要求她搬去老宅住，好让妈妈更方便地照顾她，可是她拒绝了。
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能找到她和兰宸的回忆，没有兰宸的日子，她只能靠着这些回忆度日，要她搬走，就是要她离开这些回忆，无疑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再说，她还要在这里等兰宸回来，怎么能搬走？
就这样，兰宸坚持留在了家里。
她的日子仿佛回到了没有兰宸以前，平淡无奇。可是又和之前大不相同了，现在，她在想念，在等待，心是空的，整个人都是空的，坐在窗台上就能发半天的呆。
晴天和林檬，或者是何家的阿姨，又或者她父母，轮流把三餐送过来，经常会陪她说话，试图开解她接受事实。
可是，她望着窗外，常常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有时候，她甚至要好久才能反应过来，茫茫然看着她们，继而听见她们轻微的叹气声。
她不是有意的，可是反应，好像真的变得迟钝了。
她想兰宸，想到了这种地步。
晴天经常过来。她不恨晴天，因为她知道，她是兰宸最爱的人。
她可以和晴天聊天，虽然反应也不快，但是至少，她能听见晴天在说什么。
晴天说：
兰宸也很难过。
她，她在等兰宸啊，日复一日……
水莲抚着还没隆起的小腹，红了眼眶。
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人的疼爱。所以说，她决定把他生下来，自己去见兰宸，是对的。
她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也因为这样的安心，水莲的日子更加缓慢悠长起来，大多数时间，她都坐在窗台上发呆。
因为晚上失眠，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白天不敢碰床，生怕白天养了精神，到了晚上连两个小时都睡不了。
而白天又那么长。
所以，她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用来发呆，想念。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
空气中的燥热越来越少，清晨的风越来越凉，楼下银杏的叶渐渐地变成了黄色……
秋意，渐浓。
水莲对秋天一直情有独钟。
这是四季中最美好的时节，她最期待的季节。
这个季节的天气刚好，阳光也刚好，给人的感觉那么凄凉，带着几分沧
……
水莲捧着一杯水，坐到了房间的窗台上。
天气越来越凉的关系，窗台的地砖也很凉了，何妈妈担心她着凉，贴心地买来了毛茸茸的毯子铺了上去。
她坐在毛茸茸的毯子上，望着那片变成了灿烂的金黄色的银杏。
秋天了啊……
水莲抚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宝宝，你爸爸就快要回来了。”
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兰宸没消息后她已经很少笑了，可是在和孩子说话的时候，她会笑。
孩子在她的腹中一天天地长大，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新生命的成长过程，怎么能不笑？
只是，她怎么微笑，眉宇间的那抹伤无论如何也遮掩不掉。
就像她最爱的那首《my love》，旋律再动听，字里行间的忧伤，也无法掩盖。
她最近越来越爱和宝宝一起听这首歌，她时常对宝宝说：“这也是你妈妈对爸爸的思念。”
——空旷的大街，空荡荡的房子，空落落的心，我这么这么寂寞。我低声地祈祷，希望梦能把我带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蔚蓝的大海，我将在那里，再一次见到你，我的爱。我阅读，我工作，我和朋友们说说笑笑，却还是无法停止对你的想念，无法停止……
歌词，和水莲的心情没有缝隙地吻合了。
她才知道，当你真的很想很想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思念，是真的无法停下来的，无论时光如何飞逝。
当你真的真的很想一个人的时候，看着某物，你会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突然想要和他再见一面，想得撕心裂肺。
水莲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死前等到兰宸，所以她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听这首歌，望着窗外，安静想念，默默地等待。
都说心诚则灵，她这么听话地等兰宸，命运不会对她太残忍的。
中秋，月圆，人离散。
这天，水莲照常艰难地把午饭吃下去，去整理衣橱里兰宸的衣物。
按照A市的风俗，人离开后，他的相关物件也是要扔掉的。可是，水莲把兰宸的一切物件都收拾得好好的，好像他还在，他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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