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君王之痴她是我影子

我以一种莫名的身份为他挑选佳人，入他帷帐，让琴瑟之音鸣响。

我穿着白色的裘袍，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带雪帽的披风，一头长发被韵律早早绾起流仙髻，一支素色玉簪轻绾，那些稀稀落落的碎发垂在鬓边，更添了一分风情，眼角的蓝色蝴蝶更加妖艳，振翅如飞，让那眼眸也多了一丝媚意。

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绣花的云履，腰间的银色流苏随着步子一摇一摆，倒是更显腰身的柔软。

小牧开始还拉着我的衣袖，央求着要一起去，可在得知凌楚清也会出席的时候，就捧着小碟儿默默吃起果仁儿来。我看着他那怯懦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却也不再说什么。他这个孩子，我总是不忍责备，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懂。

“韵律，我们走吧。”看了眼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之雅，简单吩咐道，“之雅有时间教小牧习字吧。”

之雅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抬头看着我，眼中平淡却掩着一丝诧异。

我没有再做过多停留，一步步走出门去，门外是那装饰精美的辇轿。挂在那翘起的木棱上挂着一只金丝的香笼，淡淡的莲花香氤氲而出，让人的心在顷刻之间平静下来。

“殿下，请。”屈影站在一边，恭敬地掀起轿帘，我看着他轻轻一笑，有些自嘲，这凌楚清害怕我跑了不成？他的贴身侍卫是什么时候成了我的？

“真是劳烦屈侍卫了，”踏进轿辇的那一瞬间，我看着屈影勾起嘴角，眼中却是清冷一片。

轿子平稳地走着，我靠在软枕上倒是有些混混欲睡，突然听到帘外屈影的说话声，“皇上的意思您应该明白吧，所以到时候，还请您仔细选择。”

我慢慢掀起眼帘，透过那薄薄的纱幔，看着外面如常的男子，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本宫还真是不明白，皇上为何会让本宫来决定他的幸福，难不成他已经忘记本宫只是一个……哈，也罢，到时候，本宫一定认真对待，一定认真对待。”脸上满是笑意，鼻子却酸酸地，让眼睛有些不舒服。

大殿内一片锦绣，大红色的绸布满是喜庆，我却模糊中看到那腐朽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那龙椅，那高台似乎都有一些虫子在疯狂地啃咬，到处是斑驳的痕迹，甚至拿幕帘上都挂着蛛网。

宝座后的宫女手执着幕拂目不转睛，却不时偷看凌楚清的模样，额……还真是……

浓香的酒酿，精美的珍馐，象牙镶金的筷子，金色的酒杯。铜兽中燃着的龙涎香让人身上有些疲软慵懒。

“斓羽参见皇上。”我站在台阶下，微低着头，不愿去看那熟悉又陌生的嘴脸，自那夜之后，我又将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妹妹有着不伦之情的兄长？我要如何才能让自己不觉得恶心？

“免礼。”他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任何的情绪，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可我知道，那新年之夜的疯狂是真实存在的，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口都划了一刀，那样深刻的伤痕，让人即使想要忘记，也是不能！“入席吧。”

“是。”我微微掂起裙摆，拾级而上，能够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紧随着我的步子在移动。那热切，却有凌冷的表情。

“开始吧。”我在自己常坐的那处坐定，就听到主位上那衣袖一挥的声音。

开始了。

一个个倒都是些精致的美人儿。柳腰细眉，目若灿星。

果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姿曼妙。

“你们其中可有并非自愿来着皇宫的？”我看着台下那些华衣锦簇的女孩们，最大的应该不过十七岁，最小的也就十二三岁，这样的年纪送进宫来是做什么的？难不成是让凌楚清帮他养孩子的？“若你们并非自愿，也不愿做着后宫里的妃子，本宫给你们一个恩典，虽然不能将你们即刻送出宫去，但本宫可以保证，有本宫在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台阶下的女子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哪里有什么葫芦，不过是不忍心看她们就这样身陷囹圄。

凌楚清只是执着酒杯，盯着杯中泛着琥珀光泽的酒酿，仰头将它饮下，对于我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倒是下面胆大的秀女，直直地看着凌楚清，手指着我，“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让公主殿下为您选妃么？”她是……哪家的闺秀，我实在是记不清了，倒是勇气可嘉。

我就这么靠在圈椅上，嘴角勾起，看着那脸上潮红的女子，她是紧张的，害怕的，可还是这样勇敢地站了出来，想在这个时候出个风头，让凌楚清记住她，倒是好手段。只听见凌楚清轻轻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声音带着一丝的哑意，却又是那样充满磁性，“若是斓羽也喜好女色，朕不介意与之分享。”

他的话让我直接将口中的茶，极不文雅地喷出来，瞪着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此毁我清誉！他看着我，眼中带着戏谑的笑，貌似在说，“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地吧！”看着他极为欠扁的样子，我的手紧握成拳。

我回过头看着看着阶下的众女子，再一次提醒道，“本宫说过了，若是有哪一个并非自愿，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没有任何的追究，否则，在这禁宫之中闹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可别怪这法不容情！现在我数三声。”

凌楚清看我不再理会他的挑衅，再次慵懒地斜靠着，饮酒看戏。

“三”

“二”其实我明白，这些女子其中的一部分已经订了亲，只是听说皇上要纳妃，这才慌忙退亲，将女儿送进这火坑。

“一！”随着我的话落地，“我退出！”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着素服的女孩儿挣脱同伴的手站了出来。

是个女孩儿。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被涂上了厚厚的胭脂，像极了一个小丑。只是，我看着她竟有些眼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

凌楚清这个时候也抬起了头，瞥了一眼那女孩儿，愣了一下，突然开口，“可朕不想让你走呢！”他嘴角勾起，带着邪魅的笑意，慢慢走下龙椅，走到女孩儿面前，仰头将那烈酒饮尽，大手捏住女孩儿的下巴，将那一口酒酿强项灌入女孩的口中。

“唔……唔唔”女孩儿剧烈挣扎着，在他松手之后，跌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眼中噙着泪花，让人心生怜意。

他伸手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怜惜，“别哭。”

我也在那一刻明白那莫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那个女孩和我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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