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糊涂人
卫家的那位表姑娘昨儿才回了趟卫府，今儿卫家的舅爷，便拼着醉酒失礼，也要登靖阳侯府的门。
还有不耐烦与卫家人打交道的老夫人，也当真遂了那位舅爷的意，请他入了崔府。
而前些日子还能好端端的坐在她面前，跟她说话的大太太，竟然也在这样的当口，突然便病的要去宁州祖宅休养了。
邵清嘉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此刻更是没有法子散开了。
“少奶奶，不若奴婢去打听打听，看卫家的那位姑娘现在在哪儿罢？”曲莲琢磨着问。
“反正您左右不就是担心她去了宁州，会坏了事儿吗，奴婢想法子问问，说不准儿那卫家舅爷今儿个进府，便是为了将她带回卫府去的呢，她若是就此离开了崔家，您便也用不着再为了这事儿担忧了！”
一个大半年都对女儿不闻不问的赌鬼父亲，怎么可能会突然为了女儿，便着急忙慌的寻到靖阳侯府呢。
邵清嘉心知这事情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但还是阻止道：“别去，卫家的那位舅爷，既然是被宋妈妈请进府的，那么定然便是去了老夫人的松鹤斋的，我们若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打探松鹤斋的事情，难保不会惹了老夫人的不快的。”
曲莲便又道：“那奴婢便不去松鹤斋，奴婢去松云居那边问问，他们那里的丫环，口风向来是松的，奴婢小心着些问，再多给些银子封口，定然是不会让大太太知道的。”
“还是不妥，”邵清嘉仍旧摇了摇头道。
“太太刚刚才遣了楚妈妈叮嘱我，让我不要去松云居，我此刻再命你去松云居打探事情，若是传到了太太的耳朵里，岂不是我有意违逆她的意思？”
曲莲登时便有些急了。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可是卫家那边，却摆明了是有鬼的。
万一真的作兴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呀。
邵清嘉想了想，便道：“你先别急，礼单的事情，我正巧有拿不准的地方，要去寻太太请教，你这便随我一起去罢，还有今日去卫府的那个麻子——”
她这样说着，便又看向孔妈妈道：“烦请妈妈再替我跑一趟，便与顺子说，那位卫家舅爷既然人已经进了靖阳侯府，那便不是该咱们盯着的了，反倒是那个麻子，他是个什么身份，又与卫家有什么关系，今日是为什么去的卫府，又与卫家舅爷说了什么……”
“还请妈妈让顺子再辛苦辛苦，查查这其中的干系罢，我总觉的今日的事情，与那个麻子脱不了关系。”
孔妈妈明白这事情的要紧，当即便应道：“奴婢这便去跟顺儿说，回头有了消息，即刻便来告诉给少奶奶知道。”
邵清嘉将自己的锦帕拿给她，让她擦汗用，这便又指了另一个陪嫁丫环，让她跟着孔妈妈一起去。
她有些愧疚的对孔妈妈道：“妈妈今日辛苦了，回头有了消息，让这丫头来回话便是，您腿上原本便带着旧伤，之前回文信侯府的时候，母亲也叮嘱我，不可以累着您的，可我却还是让妈妈为我奔波了这一场。”
都是先帝爷刚登基的那会子，文信侯太夫人瞧着儿媳不顺眼，一改往日的慈爱面孔，想要靠着打杀儿媳身边的丫环，来挫儿媳的锐气。
孔妈妈那时候是邵太太身边最信任的大丫环，虽然有邵太太据理力争，又有文信侯及时出面相护。
可到底也是实实在在的板子打在了腿骨上，这些年，逢到阴雨天，孔妈妈便会腿痛难忍。
实则邵太太之前是有意将她留在身边荣养的。
可是，孔妈妈放心不下自己看着长大的大姑娘，便在邵太太为邵清嘉物色陪房的时候，自己请命，跟着邵清嘉一起进了靖阳侯府。
在这样的当口，姑娘还能惦记着自己的这双腿，孔妈妈心里自然感念。
她借着擦汗的功夫，偷偷按了按微红的眼眶，也不多说什么没用的话，平白耽误了自家姑娘的事情，便应了声是，又由邵清嘉指的那个丫环扶着，尽快挪动着双腿，往府门的方向去了。
……
邵清嘉走到明辉堂的时候，楚妈妈也才刚回到二太太身边不久，正赞不绝口的跟二太太夸着邵清嘉。
“真不愧是太太您一眼便相中了的儿媳，奴婢瞧着，咱们这位少奶奶那可真是知情识趣极了。”
“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她心里都是有数的，这若是遇着了不该管的事情，她那是一个字都不会提的，有少奶奶这样贤德的夫人在旁操持着家务，咱们公子的日子，那定然是会愈过愈好的。”
二太太对邵清嘉，又何尝不满意。
当初，她撇开那些风头正盛的簪缨之族，要替崔昱聘文信侯府的大姑娘为妇，固然有互相嫁娶，免去崔珍受婆母磋磨之苦的缘由，但又何尝不是看中了邵清嘉的端方有度。
可是，此刻踏入明辉堂的邵清嘉，脸上却明显的带了急色。
“儿媳有事想向母亲禀报——”邵清嘉向二太太问过安，却并没有起身，而是维持着行礼时的姿势，继续道。
二太太只不过是稍稍一顿，便摆手屏退了左右，示意邵清嘉说下去。
空阔的正堂里，邵清嘉压着心里的担忧，将自己对卫姑娘的猜测，还有孔妈妈的儿子看到的事情，言简意赅的禀报给了二太太。
“果然是这样的……”
二太太却没有因着邵清嘉的话，而浮现出什么忧色，甚至还像是解开了什么谜团似的，微微的摇了摇头。
二太太想，她终于知道今日的事情，为什么会那样奇怪了。
卫家的那个姑娘，昨日既然是从卫府出来之后，便直接回到了靖阳侯府的，那便定然是买药在前，去卫府在后了。
她的那位大嫂，做了一辈子的糊涂事，最后竟然还是这么糊里糊涂的栽在了一桩说不清的糊涂事上。
不过……
“让孔妈妈把她儿子唤回来罢，”二太太的神情稍稍严肃了一些，她缓缓的道，“那个麻子的事情，你不要去查，还有你曾经派过人，去查卫家姑娘这事儿，也不要再让旁的人知道了。”
邵清嘉心有不解，却又听二太太道：“莫要小瞧了你们祖母，这事情，你们祖母这会子，想是已经悉数查了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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