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父子情意，一刀两断
翌日，陆母带了几个人去上香，曲清如原本想陪同，难得一次被陆母拒绝了。
曲清如看着陆母面无表情的模样，隐隐感觉会出大事。
她让紫苏去找顾辞寒，如他所料，顾辞寒不在侯府。
“姑娘？姑娘？”紫苏看曲清如心不在焉，恨铁不成钢道，“大爷如今开始向上了，日后定会修身养性……侯爷。”
二人正说着话，半道忽然碰到行色匆匆的武阳侯。
武阳侯急忙问道：“夫人去了何处？”
曲清如刚要拽紫苏，她个嘴快的已经脱口而出：“去红枫寺上香了！”
武阳侯沉下脸，一声不吭地阔步离开。
紫苏不明所以地看向自个袖子：“姑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曲清如摇摇头：“不知者不罪。”
她扭头就去了外书房，随意写了张字条塞进荷包：“紫苏，叫会骑马的小厮快马加鞭去追母亲，她落了这个东西。”
昨日顾辞寒和陆母单独相处了很久，如果她猜得没错，顾辞寒已经向陆母坦白了身份。
不论陆母今日想做什么，武阳侯去势汹汹，怕是要坏事……
陆母没有去红枫寺，中途改道换马车后，又绕回了京城和顾辞寒会和。
顾辞寒原本是将三个人证，分别安置在三处地方的，为了方便陆母跟他妈问话，今日提前将三人聚在了一处。
除了人牙子，稳婆和从侯府出去的老奴，陆母都认识。
稳婆和老奴一见到陆母，便认出了她的身份，当即行了大礼：“长公主！”
那人牙子吓得腿脚一软，跪在地上便不敢再抬头了。
陆母看到这三人，还没开口问，便知道顾辞寒昨日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
陆母扶起稳婆，寒暄几句后便问她可记得当初她的孩子有何特征？
稳婆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点了点自己的左边胳膊：“小世子胳膊上有一块桃花形的胎记，长得好看极了，跟小女娃似的。”
陆母眼神微动。
她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子，她当初都没精力好好看看他，竟然不知胎记这回事。她只记得陆祈年身上有几颗黑痣，记得他多大长的牙，记得他开口第一句话叫的是娘，记得他有两颗小虎牙，记得……
她记得的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的孩子的。
顾辞寒见她坐在那里不动弹，主动撸起袖子让她看那块胎记：“胎记还在，依旧很淡，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桃花形状。”
陆母怔怔盯着，眼睛发涩。
但他们俩的举动，却把堂下三人吓得不轻。
稳婆虽然不认识顾辞寒，但看他的谈吐举止，和传闻中的武阳侯府的世子相去甚远，可眼下他怎得会有胎记？
尤其跪在地上的老奴，眼下已经抖如筛糠。
不等陆母质问，他便兀自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陆母刚要问当日情形，眼睛忽然被一抹一闪而过的强光刺了下！
顾辞寒他们身处陆祈年的一处私宅里，偌大的宅院里原本寂静得只有陆母几人的说话声，这会儿外面忽然传来一丝异响。
顾辞寒支起耳朵听了听，走近陆母：“好像有人闯进来了。”
陆母会意点头：“我也发现了。”
她是将门之女，虽然打小便进了宫，但她酷爱习武。
在她还未迷恋陆恪的美色前，她也曾有过雄心壮志。
她想做大梵朝的第一位女将军，想继承父志，上阵杀敌。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她迷上陆恪后便彻底忘了这一茬，困囿内宅，勾心斗角了半辈子。
顾辞寒掏出一把匕首递给陆母：“我会保护母亲的，近来总有人行刺这三个证人，今日来的应该也不多，母亲待在屋子里别出去。”
陆母一把拽住他：“你可有把握？”
顾辞寒沉吟：“半成。”
陆母不由分说地站起来，跟他一起往外走：“我与你一起会会他们。”
顾辞寒想拒绝，陆母却已经率先往外走，还顺便让几个丫鬟看好证人。
顾辞寒大步追上。
母子二人刚踏出屋子才几息的工夫，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便围拢过来。
他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后，其中三个便围住顾辞寒母子，另外两个直奔门扇紧闭的屋子！
顾辞寒沉声道：“果然又是来杀他们三个的，母亲，有人不想让我与您相认。”
陆母心如刀割，她当然猜得到是谁？
这件事若暴露，对武阳侯陆恪和陆祈年最有害。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都不是陆母愿意看到的。
黑衣人似乎认识陆母，除了缠斗，并没有真的伤害她。
屋子那头传来惊呼，顾辞寒半眯起眼，操起旁边一把扫帚，一个扫堂腿攻击其中一个黑衣人的下盘，趁着对方分身之际，一扫帚从侧面猛击他的脑袋。
那个黑衣人头晕眼花，旁边的黑衣人见状，起了杀心，一刀劈向顾辞寒拿扫帚的手。
“小心！”陆母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若没了，他还怎么读书科举？
说时迟，那时快，顾辞寒松开扫帚，迅速起身抢了挨打的黑衣人的刀。
“嘭！”
第二个黑衣人一到砍在地上，扫帚被砍成两截，夯实的地面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
“母亲，务必小心，我去速战速决！”顾辞寒听到屋子里的叫喊，眸子里露出杀意。
他提着刀，风一般跑进屋子。
原本缠斗他们母子的黑衣人，立马追上去两个，只留下一个牵制陆母。
屋子里哐哐作响，惊叫连连。
陆母听得心惊胆颤，双眼猩红地瞪向牵制自己的黑衣人：“我乃嘉和长公主！武阳侯夫人！本宫令你速速退下！”
黑衣人下意识地颤了下，手下动作略有迟疑。
陆母趁机跑回屋子，入目之处，血迹斑斑。
证人受伤了，顾辞寒身上也有血。
嫁做人妇后不曾再动刀动枪的陆母，掏出顾辞寒给她的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黑衣人的背部。
一声闷哼，黑衣人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陆母看向掌心里沾染的殷红，一双手不受控地颤抖着。
长到今日，她第一次亲手伤人。
“杀不了他们三个，便杀这个！一起上！”那些黑衣人红了眼，见陆夫人的丫鬟奴仆们都拿着东西将证人护在身后，索性全部围向顾辞寒。
顾辞寒神色凛然，冷笑道：“父子情意，此刻一刀两断。”
他挥起长刀斜指上苍，鬓角凌乱的青丝在他脸颊边清扬，一双眼冷冽嗜血，一步步逼近前面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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