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中箭
明月楼。
巧儿目送江绾上了马车离开后，关窗子的瞬间隐约瞥到似乎有人跟在后面。
她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再定睛一看，又看不到人影儿了。
她只当自己看花了眼，合上窗户走过去跟曲清如说话：“夫人歇息一会儿吧，待会儿再看账本，我已经叫掌柜的给您备好午膳了。刚刚江娘子似乎很想在这里免费吃一顿呢。”
“我看出来了，不过我不想请她吃。”曲清如放下手里的账本，拿起那块羊脂白玉看了看，忍不住夸道，“还是你手巧。”
巧儿赧然：“我只是握在手里，打开她荷包的时候顺手放了进去，谁知道江娘子竟然毫无所觉。”
“想来她自己也是心虚。”曲清如摇头叹气，今日看到江绾的言行和之前大相径庭，她越发肯定江绾换了芯子。
曲清如也说不清是喜是愁，当初的江绾为了救她，不惜牺牲自己，曲清如是真心打算好好报答她的，可如今的江绾……说不上原因，曲清如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眼下的江绾不是救她的那一个。
她茫然地扭头四顾，似乎在寻找着谁：江绾，你在吗？倘若你真的被人夺了身子，你能不能想法子告诉我该怎么帮你？
巧儿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夫人，江娘子日后应该不敢再来叨扰您了，倘若下次再敢如此无礼地翻东西，我还这样陷害她！”
曲清如回神，笑着打趣：“不得了，一向老实乖巧的巧儿被我带坏了，回头母亲看我要更加不顺眼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巧儿心疼地看她一眼：“夫人放心，我不会背着您偷偷跟长公主禀报这些事情的。”
曲清如自知失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夫人心里还是很在意长公主的态度吧？否则也不会不小心说出这句话来。”巧儿不知该怎么劝她，只暗自发誓要好好忠于世子夫人。
曲清如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不想再谈，便让她传膳一起吃。
俩人私下里并没有那么规矩，巧儿坚守着不肯跟她同桌而食，于是曲清如用膳时，便让她自己夹些饭菜去旁边案几吃，虽然不同桌，俩人却是同时用膳的。即便如此，一直恪守规矩的巧儿还是觉得逾矩，但同时心底也很是感念曲清如对她的好……
那头，江绾乘坐马车去她的“十文店”想查看生意，顺道在附近一家铺子里用膳。
十文店开在普通老百姓所住的坊间，地段自然是越来越不繁华。
马车转进一条偏僻的巷子时，忽然停住。
江绾一头撞在车厢上，心情本就不好的她骂骂咧咧：“怎么回事啊？青天白日撞到鬼了不成？好端端的停下来做什么？你会不会驾车……”
丫鬟连翘掀开车帘一看，发现车夫坐在车辕上不动弹。
江绾骂骂咧咧的，不耐烦地走出来，抬脚就要踢车夫。
不过还没踢到，她忽然听到空中传来“咻咻”的破空声！
江绾下意识地朝那声音看去，下一刻，身上剧烈一痛！
她低头一看，一支利箭竟然穿透了她的身体，从胸前戳到后背！难以言喻的疼痛从心口炸开，很快传到四肢百骸，疼得她当即冒出一层冷汗。
“娘子！娘子！”丫鬟大惊，这才发现车夫胸前也有一支箭，箭尾撑在他腿上，所以死后还能坐在那里，实则早已经死不瞑目！
连翘吓得一抖，赶紧蹲下去想往车厢里跑，旁边的江绾早已经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到地上。
连翘吓得涕泪横流，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半晌，见再也没有利箭朝她射过来，她这才六神无主地把江绾拖进车厢，壮着胆子把车夫拜倒躺在车辕上，这才不甚熟练地把马车调头往明月楼跑。
那条巷子离明月楼近，她已经六神无主，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一辆带着死人的马车出现在门口，自然影响了明月楼的生意，胆小的惊叫着跑开，酒菜钱都没结。
曲清如听到楼下的惊呼，让巧儿出去查看情况。须臾，巧儿便白着脸跑进厢房：“夫人不好了，江娘子中箭了，眼下生死未卜！连翘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
“可报官了？”曲清如放下账本，立马起身往外走，“他们来这里定有许多人看到，瞒不住，必须报官。”
“掌柜的已经差人去报官了，我刚才也让人去江家递了消息。”
曲清如颔首：“可请大夫了？”
“请了，刚才掌柜的让伙计去附近药堂请大夫了。”
附近药堂？
曲清如脑子里一闪而过“如安药堂”几个字，想到花青临那张脸，下意识犹豫了下。原本还说要和花大夫保持距离，倘若请来的是他……
不过曲清如转念一想，便不由得有些恼怒自己的优柔寡断。
此情此景，还在那顾及劳什子的避嫌，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曲清如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迅速出门查看。
她在汐州城经历过生死，所以连掌柜的都吓得不敢靠近马车时，她径直走过去掀开了车帘。
车辕上的车夫已经没了呼吸，马车上的江绾奄奄一息，还没有丧命。
曲清如沉声道：“大夫来了吗？”
“来了！”花青临听说明月楼三个字，便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看到站在马车边的曲清如安然无恙，提心吊胆的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曲清如给花青临让了位置：“她还有呼吸，只是不知该怎么处理，我不敢碰她。”
花大夫道：“我先看看。”
花青临爬上马车时，府衙也来人了，抬走已经断了气的车夫，又把瑟瑟发抖六神无主的连翘拽到一边询问经过。
那厢，官兵也在花青临的叮嘱下把江绾抬进了明月楼的厢房。
虽然有男女之别，但花青临若是不及时帮江绾把箭头拔出来，便要生命垂危。
他只能让巧儿几个丫鬟帮忙打下手，亲自帮江绾取箭。
衣服剪开那一瞬，他眼里到底还是有男女之别，不过脸只涨红了一次，便又迅速恢复如常。
这支箭足足取了大半个时辰，花青临满头大汗地走出厢房时，江鸿和曲清如都在门外候着：“我女儿怎么样了？”
花青临揩了一把汗：“眼下性命无虞，但是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要看江娘子自身了。”
曲清如经历过陆辞寒生死攸关的时刻，明白花青临的意思。
可江鸿进门看了一眼，便拉下脸来，转身就把花青临叫住了：“你刚刚亲手帮她取的箭？那她岂不是都被你看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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