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明抢
回到霜华院，王妈妈朝紫苏使眼色，把她叫到院子角落问情况。
曲清如冷冷地瞥了一眼。
过段时日，得把王妈妈弄走，不然天天看犯人似的看着她。
“王妈妈，你去打听一下孙旺媳妇平日里和谁走得近。”曲清如不等她们多说，便把王妈妈叫去使唤了。
王妈妈不情不愿地离开霜华院。
她毕竟在内宅待了多年，手段还是有的。
不多时，她就打听来了消息：“孙旺媳妇是侯爷乳母的表亲，平日里都拿鼻孔瞧人，不过她对瑶光阁倒是殷勤，昨儿还亲手送羹汤去了。”
“又是瑶光阁。”曲清如朝紫苏招招手，“你送几钱人参片给张嬷嬷，再……”
一番耳语后，曲清如神清气爽。
王妈妈当着其他下人的面不好明说，眼巴巴瞅着紫苏从放嫁妆的库房里取走了参片。
等曲清如回屋后，她屏退小丫鬟们，这才出声警醒：“姑娘何必对一个嬷嬷那般客气，随手便送人参。”
“那我该送什么？”
“送……为何要送东西？姑娘怎得连个嬷嬷都要去讨好？”
曲清如碰到难缠的人，从不顺着话回答：“嬷嬷最近偷吃什么补药了？胆子补得这么肥。”
王妈妈绿了脸，想发作。
“怪道孙旺媳妇对我不恭敬，原来我手底下的人首先就没做好，侯府下人都是有样学样。”
王妈妈不愿背这个锅：“我跟姑娘是一条心。”
“我是谁？”
“您是江家嫡女，侯府的大奶奶。”
“既然如此，我做事还要向你请示吗？”
王妈妈老老实实摇了头，强颜欢笑道：“自然不需要。”
曲清如摆摆手：“等紫苏回来了，就把她叫来。”
王妈妈沉着脸退下，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村女嘴巴子真利索，一番话搅得说什么都是她的不是。
松鹤堂。
张嬷嬷收下几钱参片后，喜滋滋地过去哄陆母：“夫人莫叹气，听说大爷去小鲜楼买吃食了，要带回来孝敬您跟侯爷。大爷如今成了家，总算开始懂事了。”
陆母刚刚才给完对牌，府里不少仆妇都是老滑头，账目总有对不上的，她们沆瀣一气又不好查，她正头疼着。
听了这话，她欣慰地笑了：“近朱者赤，媳妇是个孝顺的，多少能让他学到点皮毛。”
她嘴上不多说，却是满心期待，早早就和武阳侯说了这件高兴事，晚膳都刻意让人少准备了几道菜，等着儿子送菜过来。
倒不是馋那一口，是对儿子知道孝敬他们而心生欢喜……
另一头，曲清如正在霜华院里看嫁妆单子。
为了不惹人疑，江家给她的陪嫁还是做足了面子的，有三家铺子一个庄子。
听到丫鬟询问要不要传晚膳，曲清如问道：“连翘回来了吗？”
她早先便让连翘去垂花门附近守着了，看到陆祈年回来要知会她。
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瑶光阁不肯老实。
今儿有孙旺媳妇，明儿就有张三媳妇李四媳妇，不出击，难道等着她们蹬鼻子上脸吗？
有的人就是欠。
欠打，欠骂，欠教训。
她们的老子娘没教好，那便怪不得她来出手了。
丫鬟闻言出去看了看，不多时，连翘气喘吁吁地小跑进来：“姑娘，回、回了。”
曲清如给她倒了一杯茶：“辛苦了，歇会儿吧。紫苏，麦冬，等陆郎进了瑶光阁，你俩再过去，就说……”
俩人听得直点头。
去瑶光阁的路上，麦冬狐疑地扯扯紫苏：“你不觉得姑娘性子变了吗？”
紫苏挠挠腮帮：“许是因为嫁了人吧，总不能还如闺阁那般娇气。姑娘如今很有主意，是好事儿！”
紫苏眼里泛起崇拜的碎光。
麦冬慢吞吞地点了一下头。
俩人刚到瑶光阁，就被拦下了。
紫苏气鼓鼓地嚷道：“我找大爷，有要事要说！”
拦着她们的丫鬟直翻白眼，这种路数她们熟悉得很，显然是想把大爷叫走。
紫苏和麦冬也不是吃素的，闹腾着不肯走，终究是惊动了陆祈年身边的丫鬟云禾。
“怎么回事？”云禾端着架子，疾言厉色。
瑶光阁的丫鬟打眼瞧着，不敢说话。
紫苏和麦冬朝她福了个礼：“云禾姐姐，大奶奶让我们给大爷传个要紧话，可她们拦着不让进去，真真是万分紧要。”
云禾看她俩神色焦虑，便把她们叫到一边说给自己听，回头又把话带给了陆祈年。
“紫苏听说夫人心绪不佳，就说大爷带回来的菜肴定会孝敬夫人一份，本是她们丫鬟之间说说的，但是被张嬷嬷听了去。”
“大奶奶得知此事，怕话头传到夫人耳里，便让紫苏自己来告罪。夫人还说，大爷带回来的菜肴若是足够，不如送几道去松鹤堂表表孝心。”
云禾觉得大奶奶很是明事理，忍不住劝道：“听说夫人今日头疼，午膳都没吃几口，幸而大奶奶带了糕点回来，夫人一高兴，吃了好几块呢。”
陆祈年一时惭愧。
他从来没想过这一点，总以为父亲母亲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却没想过他特意带回来的菜肴也可算一份孝心。
这份贴心，连唐沐瑶都从未考虑到。
他朝不远处的唐沐瑶瞄了一眼，低声吩咐：“今儿带回来的多，除了沐瑶喜欢的那几样，其他的你挑几道送去松鹤堂，避着点儿。”
与此同时，唐沐瑶也听说了紫苏二人找过来的事。
等看到云禾和疏桐鬼鬼祟祟地提走两份食盒，她的脸色顿时差得一塌糊涂。
她哪里猜得到这些菜是要送去松鹤堂的，只气恨陆祈年对江家女开始上心了。
人没走，却想着送几道菜过去。
丫鬟见唐沐瑶脸色不好，立即起了表现的心思：“定是要拿给紫苏带回霜华院的！不知羞，她们没菜吃吗？居然到瑶光阁来明抢。姨娘，我定不让她们得逞！”
唐沐瑶看着丫鬟往外走，并没有阻止。
院子里很快响起劈里啪啦的声音。
那两个食盒，打翻了。
陆祈年到底动了气。
三步并两步地走出屋子，云禾红着眼眶瞪瑶光阁的丫鬟青莲：“你抢什么抢？这下高兴了？”
陆祈年恍然想起曲清如说过的话：唐家没教好。
定是沐瑶性子太好，才会纵得这些丫鬟不成体统。
他眉眼一沉，寒凛凛地开了口：“来人，把青莲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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