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看到我的脸，便要娶我
只一眼，陆辞寒便强烈感觉，这个舞姬是曲母的女儿曲妞妞。
她长得乍一看有点像年轻时的曲琢，一颦一笑却又像极了年轻时的曲母。
陆辞寒招来店里的伙计，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这位是舞姬之首，叫真姬美子。”
“真姬美子？她不是我们大梵人？”陆辞寒下意识多问了几句。
一旁，江鸿听到陆辞寒问起舞姬，不悦地皱起眉头。
曹暮看江鸿不肯再继续为他证清白，只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陆辞寒，这才听到他在谈论一个舞姬，跟着皱起眉头。
他想了想，朝陆辞寒举杯：“陆兄，我敬你。”
陆辞寒没打断，也没生气，不动声色地举杯，一饮而尽，余光却看到真姬美子顺着彩绸朝一楼滑下。
滑下去时，她又重新蒙上了面纱，眉眼抛得眼睛都快瘸了。
陆辞寒看着她刚才停留的虚空，若有所思。
但是看在其他人眼里，都觉得他对这个舞姬产生了兴趣。
曹暮想到若不是曲清如帮忙，江鸿今日不会答应过来吃酒“闲聊”，他欠着武阳侯府大奶奶一个人情。
他不管京城里对曲清如的风评有多差，他只愿意相信他所看见的、听见的、接触到的那个侯府大奶奶，她有情有义、有礼有节，他自然也要回赠以情以礼。
“陆兄，我有一首诗，想请你评鉴。”曹暮不会阿谀奉承那一套，心里想什么，面上便显露什么。
此时，他板着脸，显然不高兴。
陆辞寒回神，看他起身要出厢房，便点头跟上。
待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曹暮才停下，转身便不悦道：“我知道我不当管陆兄的事，可你已有家眷，便是不为了你家娘子，也要为了你自己的名声，注意言行举止。”
“……”陆辞寒想起那晚在曲清如面前的卑微，所有情绪一滞。
曹暮一向正直，可谓正直得过了头，日后大理寺会在他的领导下独当一面，令人闻风丧胆。
不过，在此之前，陆辞寒不希望他的矛头对象自己。
这家伙一根筋，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
想了想，他斟酌道：“我在帮忙找一个人，放心，我不会辜负我家娘子的。”
曹暮狐：“最好如此。”
陆辞寒不高兴道：“曹兄太关心我家娘子了，如此不妥，若是让秦二姑娘误会了可不好。”
曹暮怔住，脸颊微微泛红：“阿莹……秦二姑娘才不会如此，她、她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不会胡乱冤枉人的。”
陆辞寒：“哦？是吗？”
曹暮：“怎么不是？你莫要怀疑秦二姑娘的品行，她是这世间顶顶好的小娘子。最起码，她在我眼中是如此的。”
陆辞寒笑着拍拍他肩头：“我对我家娘子，亦然。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我再请曹兄一起品鉴诗词歌赋。”
眼看他下楼后又和舞姬攀谈上，曹暮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叫他出来的目的。
他叹了一声，但愿陆辞寒没有撒谎……
事情顺利得离谱。
陆辞寒单独和真姬美子聊了会儿，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真姬美子的身世，和曲妞妞完全对得上。
倘若她凡事都回答得毫无破绽，陆辞寒反而会怀疑，真就真在，她的回答并不是那么完美，毕竟被卖时尚且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她压根不记得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她唯一能给的证据，便是身上的胎记，便是为何会去赎那块玉。
“我辗转询问，去年才找到卖我那婆子，说是我身上当初有一块玉，她随手拿去当掉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也拿给那婆子看过，应该就是我儿时戴的那块。”真姬美子的眼神，一直未从陆辞寒脸上离开过。
说完，她朝陆辞寒吹了一口气。
陆辞寒皱眉，冷冰冰地警示她一眼。
她却一点都不害怕，还银铃般笑出声：“这位郎君看过我的脸，你可知我成名后便不曾向男子露过脸，因为……”
陆辞寒起身走远几步，已经猜到她想说的话。
“因为我早便定过规矩，谁看到我的脸，便要娶我。”
陆辞寒压根没理会她这番说辞，只道：“你可想见你母亲？”
真姬美子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不过等陆辞寒回头时，她已经再次笑得风情万种：“母亲是什么？我们只有师父，师父师娘可严了，还打过我呢……”
她说着掀开袖口，露出一节白生生的小臂。
陆辞寒的目光依旧停在她脸上，毫无所动。
真姬美子撇撇嘴：“真没意思，俏郎君怎么看不见嘛，你快帮我吹吹……”
“你母亲一直在找你，你是被你生父卖掉的，你母亲不知，这些年她一个人走过大江南北，始终没能找到你。”
真姬美子被打断话，很不高兴，愠怒道：“俏郎君为何非要跟我谈论一个老太婆？总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今晚就要跟你洞房！”
陆辞寒一个侧身，避开扑上来的真姬美子。
他毫不犹豫地往外走，撂下一句：“我给你一日工夫考虑。”
看到真姬美子如今这个模样，他很是失望。
但他从答应帮忙找人那一刻，便想到了这个结果。一个女娃被卖，很可能做了别人的童养媳，亦或长大一点生得好看些，便被卖进花楼里。
她如今这个舞姬的身份，尚且比花楼里的姑娘要好些。
陆辞寒离开明月楼，径直去了曲宅。
曲母一看到他，便放下手里的活计，满眼希冀道：“寒哥儿，是不是有消息了？”
陆辞寒点头：“岳母今日去武阳侯府住一晚吧，好好跟骄骄说一下这件事。”
曲母摇头：“不急不急，我想先见见妞妞。”
陆辞寒沉默下来：“岳母如此，对骄骄不公平。”
“骄骄是我一手养大的，我怎会对她不公平？寒哥儿，你快带我去看妞妞，就看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先带我看看她，看完了我就去跟骄骄说清楚这件事。”曲母急得泪眼婆娑，屈膝就要跪下去。
她是曲清如的养母，又何尝不算是陆辞寒的呢？
他幼时受过曲母的多番照料，否则以顾父顾母那种不靠谱的货色，他未必能安然长大。
他长叹一声：“那女子还未答应和岳母见面，岳母若贸然出现，会吓到她。所以岳母远远看上几眼，便跟我回去见骄骄吧。”
曲母连连点头，不带半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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