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欺人太甚
女眷那边的情况，陆辞寒是第二个知晓的。
早在连翘惊慌失措地过来找陆祈年时，他便已察觉到不对。
陆祈年一直魂不守舍，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一会强颜欢笑，一会悲痛欲绝：“你才是母亲的儿子，你才是未来的世子……我算什么？我是谁？”
陆祈年冷眼睇着他：“你娘子被人欺负了，你不去撑腰？”
陆祈年；“你竟是我阿兄？”
“你去不去？”
陆祈年红着眼眶：“我曾是那般信你，你骗我！”
陆辞寒照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拂袖离开。
临走前还把楚渊拽走了。
他对陆祈年没有半分愧疚，虽说裴芸犯的错不关陆祈年的事，但陆祈年让陆母心力交瘁这么些年，被欺骗一下又如何？受点打击又如何？
陆祈年抢走的，原本是他的人生。他若不争气，便会这辈子就老死在那山窝里，和亲生母亲不得相见。
得其利，自得遭其灾。
纨绔至此，不受一番挫再振作，这辈子又要毁了……
那厢，陆母从丫鬟口中得知陆辞寒带着楚家人过来了，便提前请女眷去了宴席。
瑾王妃和秦夫人交换了下眼神，拽了几位主母一起留下来。
陆辞寒过来时，戏台前的恶臭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晕倒”的周夫人还未来得及更衣，身上的臭气若隐若现。
楚渊嗅了嗅。
身为大夫，他不似常人有颇多顾忌，脱口便问道：“这位夫人怎么回事？莫不是屎尿失禁了？”
周夫人气得整想脸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你才屎尿失禁！你全家都失禁！
她的一世英名啊！今日全毁了！
陆母鄙夷道：“她晕了，身上沾惹了狗屎。既然楚大夫来了，可否看看这茶水和糕点中可有毒？”
楚渊不明所以，很好说话地点点头。
他平日里也没这么好说话，实在是和陆辞寒相见恨晚，如今陆辞寒摇身一变，成了武阳侯府的嫡子，他作为朋友是由衷地高兴！
“无毒。”
陆母看向还没离开的主母们，楚渊一发话，不怕日后再有人拿这件事出来说事了。
瑾王妃几人这才点点头，结伴往宴席去了。
楚渊是大夫，看周夫人一直不醒，便主动为她把脉看诊。
戏台前很快只剩下陆母、曲清如、江绾、陆辞寒、楚渊和装晕的周夫人。
周夫人的丫鬟已经被带离去更衣，伺候在周围的都是侯府的丫鬟。
被人遗忘在角落的江绾，酸溜溜地看了陆母和曲清如一眼。她俩一直挨得倒是近，她根本插不进去。
她觉得陆母脑子有问题，前世她是陆祈年的妻子，陆母嫌弃她也情有可原，今生她可是陆辞寒的妻，陆母怎得还是只和曲清如亲近？
定是曲清如会哄人，把陆母迷得晕头转向。
江绾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得做点什么，让陆母脑子清醒清醒。
转眼看到陆辞寒，她计上心来，娇羞地走过去，想挽他胳膊。
是陆辞寒让她今日来侯府的，她觉得这是陆辞寒终于接纳了她的表现。等陆母看到她和陆辞寒的恩爱画面，自然会醒悟，到时便知道该器重哪个儿媳了。
可是她还没碰到他衣袖，陆辞寒便抬脚走向了曲清如。
他很自然地握住曲清如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
“母亲，此前没机会介绍，这位便是我的妻子，曲清如。我俩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她虽生于农门，从小也是识文断字，秀外慧中，不栉进士……”
陆辞寒不吝夸赞，只可惜，陆母一个字没听进去。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两只交握的手，一言难尽地不知该不该提醒。
曲清如一直在暗中挣扎，奈何陆辞寒地力气出奇地大。
头皮再次发麻了，尤其是陆母和江绾迟迟不出声时。
江绾倒是想骂曲清如，可楚渊在呀！
她一闹，楚渊就会知道陆辞寒唐突了自己弟妹！
若传出去，还未直上青云的陆辞寒便会声名受损！
陆母都没说什么，她若说了，陆母定会不喜她的不识趣！陆辞寒也会责备她不知以大事为重！她是有苦难言！
种种原因，怄得江绾有气不敢撒！
良久，陆母才将错就错地点点头：“让我缓缓，此事待宴席结束后再谈。”
曲清如抽不出手，又接收到陆母各种眼色，知道她们不愿意让楚渊看到陆辞寒牵错了人，只能郁闷地任由他牵着。
陆辞寒低头看她时，眼角划过一抹促狭，还用指头挠了挠她的掌心。
曲清如气闷，她被他这一出出刺激得心口突突跳，他竟还有心思逗她！
曲清如不愿搭理，扭头和楚渊说话：“楚大夫，不知周夫人病情如何？”
“脉象躁乱有力，泼一盆凉水便可醒。”
言外之意，装的。
曲清如明知故问：“一盆凉水，还是粪水？”
楚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眼底闪过得促狭，笑着挪开视线：“都可，后者兴许能醒得更快。”
周夫人吓得白了脸，悠悠“醒转”。
周夫人恍恍惚惚，不知适才说要泼她粪水的是哪一个，但看陆辞寒牵着曲清如，便把所有怒火集中到了江绾身上。
她指着江绾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蛇蝎心肠！哪有朝客人泼粪水的？长公主，这样的儿媳你怎敢重用！”
江绾冤死。
她张嘴就想辩驳，被陆母一记眼神吓得不敢出声了。
这时，陆辞寒悠然开口：“听说这位夫人刚发誓要将你的小犬舔干净？”
周夫人顿时噤声。
江绾感激地朝陆辞寒看过去，他虽眼神不好会认错人，到底是向着她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知夫人是想当众舔你家乖宝，还是在这里舔？”陆辞寒咄咄逼人，没打算就此放过周夫人。
“你们不能如此欺人太甚！”周夫人苦着脸抬头，可武阳侯府的一个个都铁石心肠，没人理会她眼中的央求。
瞧长公主这脸色，是铁了心让她舔了！
陆辞寒冷笑：“开席时辰是陛下让钦天监卜算的吉时，误了事，你们伯爵府愿意承担吗？”
周夫人欲哭无泪，看小犬就放在旁边茶案上，也不愿抱它，伸长脖子凑过去。
难以言喻的臭气钻进鼻子，这一次周夫人再也顾不得形象，吐得昏天暗地。
周夫人终究是流着泪朝小犬舔了第一口。
毛燥燥的，又咸又臭又苦……各种不好的味道杂糅在一起，一口就足以让她灵魂出窍。
不知舔了多久，周夫人讪讪收回舌，见没人逼她继续，赶忙抓起手边一杯茶就仰头喝了个干净。
曲清如嘴角抽了抽，好心提醒道：“周夫人喝的这杯，是你家乖宝喝过的。”
周夫人两眼发直，再次吐得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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