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死循环
朱雯萱的脸色很奇怪，将夜市买来的果篮放在床边柜子上后，又示意陆建先躺上床。
“不用了，我有点累，怕沾床就睡着了。”
“你快说重点，趁着我现在的精神恢复了一些。”
朱雯萱先是看了一眼季雪茹，似乎是在犹豫和挣扎。
这反而让季雪茹心理上有些不舒服。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难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朱雯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问道：“那你相信你的爸爸吗？”
一提到季建明，季雪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跟我爸又有什么关系？”
眼看两人针尖对麦芒，马上就要开吵了。
陆建有些头疼，立马站出来打圆场。
“行了，不早了，咱们还是说重点吧。”
“你直接说就好了，季秘书不是外人。”
朱雯萱吐出一口热气，靠着窗，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缓缓开口。
“季市长先前叫停的工程已经成了烂尾楼，现在重新放上日程，推进这个项目的有两个大集团，一个是威海市的地产龙头，昌建集团，第二个，则是涉猎多个行业的威海重工。”
“这件事原先一直都是厉云去负责的，包括招商引资，包括许多的文件处理，都是他作为要转正的筹码，从上到下负责运作。”
“今天刘畅特意送上门去找他，目的就是为了切断这件事的联系，他想要让昌建集团占据大头，可我觉得，刘畅的目的不只是这些。”
陆建已经看过视频了，也大致分析了一下，知晓朱雯萱的这番话不是毫无依据的。
她在现场，更能直观的判断出刘畅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又是唬人的假话。
“这些我们都看过视频了，你直接讲你发现的重点吧。”
陆建有些疲惫，耷拉着脑袋催促道。
朱雯萱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小心翼翼的撇了季雪茹一眼，才接着往下说。
“威海重工现在的组织架构，大部分都是威海本地商会人士，因为他不是家族企业，类似于一个商业联盟，控股的那些人，成分非常复杂，正如他们所涉及的行业一样，范围非常广泛。”
“这其中，包含了市委和省委大院，你们也知道院子里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我在发改委做事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都见过了，但像刘畅这样做事既有分寸，又有底气的人，只见过他一个。”
“这说明了什么？”季雪茹忽然插话，打断了朱雯萱。
而朱雯萱只是笑了笑，缓缓解释道：“问题就在这里。”
“昌建集团和威海重工的商业利益相悖，两者现在又是合作关系，是谁将他们拉拢到一起的？其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要新开发一批厂房，需要花几十个小目标么？”
“这只是疑点之一，另外一个疑点，则是厉云想要转正，甚至是迫不及待，为什么要这么急，赶在这批开发商动土之前？”
这些陆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也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密集，他根本没有闲心停下来仔细思考。
现在听朱雯萱一分析，确实有几分不合理之处。
刘畅就像是新建项目的第三只手，别看只是威海重工的合作方，但只要涉及到政府工程，两家集团也只是负责承包服务。
这其中的资金运转，人手运转，都类似于外包服务。
外包服务的地产集团，是怎么涉及到这么深的？
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刘畅显然就是掌握秘密的关键先生。
原来厉云认输，不是因为被刘畅唬住了，而是真有把柄被捏着。
季雪茹越听越乱，直言不讳的问道：“这跟我爸又有什么关系？”
陆建吁了口气，将话头接了过来。
“小朱的意思是，你爸也参与其中了，他藏起来的那些资料，应当也包含其中的信息，所以才要藏着。”
“换句话说，你爸想借着这股东风，在厉正书上台之后，接任省委的位置……”
那份U盘里的信息，应当就是互相掣肘的信息。
所以想要里面资料的人，兴许不是厉正书，而是他背后的人。
陆建想通了这一点，也不等季雪茹再次发表疑惑，直接看向了朱雯萱问道：“威海重工那边，你能搭上线吗？”
“有点困难，他们是传统的商人，不是瀚海商会的人，很难跟他们接触到。”
“发改委要接近他们应该很简单吧？”陆建又问道。
可朱雯萱还是摇了摇头。
“我当然有职务之便，可我要是以发改委的名义去跟他们接触，能打探到的东西都是放在明面上的，毫无益处。”
整件事的脉络陷入死循环了……
季建明费尽心思的要藏，而厉正书则是想尽办法的去找，他们两个没有博弈出结果，身为边缘人物的陆建根本打探不到关键信息。
“还是人微言轻啊……”
要是陆建换一个身份，哪怕跟朱雯萱一样，也能在发改委有一席话语权，根本用不着这么被动。
季雪茹见两人无视了自己，闷声不响的坐在病床上，一个人玩着手机。
“厉云去了基层，短时间内你们是安全的，所以不用担心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朱雯萱见陆建的脸色不好看，还以为是在担心这件事。
没想到陆建摆了摆手。
“我有个直觉，厉正书在下一盘大棋。”
不搞死他，陆建寝食难安！
“你先回去吧，保持联系。”
陆建冲着朱雯萱说道。
朱雯萱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市委办公室里的那些人，能不接触还是尽量不要去接触吧，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有完。”
“嗯。”
陆建低着头，太累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等朱雯萱离开病房，季雪茹还想跟陆建聊两句，见他已经开始打鼾，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一晚，季雪茹怎么都睡不着。
她给高书记发了条消息，但是一直都没有回复。
“奇怪，说好了晚上会来一趟的，怎么连消息都没有回？”
季雪茹心头总有一股莫名的异样感，就像扎着一根针，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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