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救人
就在这时，李婶子的儿媳吴氏急匆匆的跑过来，“常婶子，你快去看看，里正儿媳妇死了，里正媳妇哭晕过去了。”里正媳妇和陆族长媳妇常氏是手帕交，二人虽然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常婶子脑门瞬间被惊出一头汗，“我的天哪，这不是要了大妹子的命吗？眼看着那小媳妇要生了。
可惜了，婉娘人可好了，模样虽然不是十里八村顶俊的，但是人勤快，手巧，绣帕子卖钱也能补贴家用。
而且对里正老两口特别孝顺，比亲闺女还亲。”
“挨千刀的呀，有没有被马匪毁了清白啊？”大憨奶脸色惨白的问道。
吴氏连忙摇头，“没有被毁了身子，就是可怜婉娘两个幼子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了。”
许芊凝听到婉娘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心里闷得喘不开气，她特别特别喜欢小孩，如果有可能这辈子想生一个长得像陆景曜的孩子，她会好好爱他，让他的童年过得鲜活快乐，也许这样可以治愈陆景曜内心的伤痛。
李婶子拉着许芊凝一起去看看，“平日里正对村里人都很照顾，景曜小时候吃不上饭，里正家只要还有一些粮食，就匀点给景曜。
里正媳妇也是个心善的，说不忍心那么小孩子吃树皮啃草根，他们是大人，少吃一点饿不死就行，真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粮食给景曜的。
杨婆子不是东西，经常让景曜干活不给吃食，有时候两三天都不给景曜一粒米，要不是村里人心善，景曜早就火活活饿死了。”
许芊凝听着李婶子的控诉，回头看了一眼修理桌椅板凳的陆景曜，心疼得揪起来，那么小的孩子，受了那么多罪，真可怜。
他的身心或许早就伤痕累累了，所以才不会轻易与她敞开心扉。
王婆子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说咱村是惹怒了神灵吗？干旱了半年，眼看着地里粮食马上收上来了，又遇到马匪抢劫，真是灾祸不断啊！”
常婆子就烦王婆子神神叨叨的，狠狠瞪了王婆子一样，“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又不是我们村这样，杏花村，三河村，三湖村不都这样吗？天灾人祸，你活那么大岁数也遇过几次吧？怎么就说得罪神灵了呢？
你看看我们村都没有被烧毁，照你这么说我们村还被神灵保佑了！”
常婆子的嘴巴霹雳吧啦，吓得王婆子闭嘴不语。
李婶子拉着许芊凝的胳膊，走在最后面，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挺听见的小气音，“以前村里只有发生什么坏事情都会赖景曜，因为景曜是煞星。
常婆子听到哪个长舌妇把周家小子上山摔断腿，马家小子下地被镰刀绊倒切断手指的破烂事都赖景曜身上，她就会跳起来撕烂对方的嘴巴。不服的话就让大憨奶奶给他们念叨几天几夜，最后没人再敢把村里发生所有坏事的赖景曜头上了。”
许芊凝有些沉默。
这一切都是陆招弟想出来的馊主意，前世许芊凝被陆招弟当牛使唤下地干活的时候，陆招弟嚣张的骂道：“啊呸，那个煞星去从军，迟早晚死在战场上。”
“许芊凝，你不知道吧，我那个好弟弟其实不是煞星，我买通了瞎眼的神婆瞎胡扯的。”
莫须有的罪名，生生折磨了陆景曜那么多年，导致他对于感情患得患失，对自己也不自信，认为自己真是煞星，还说自己所愿终将成空。
时间长了，或许他会觉得他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霉运，他才会对自己那么冷漠，要和自己和离。
许芊凝重活一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陆景曜被煞星这个恶毒的诅咒带来的痛苦。
这一世她要让陆景曜活得肆意洒脱，快活逍遥，把煞星的名头摘掉，至于陆招弟，她会把自己前世所遭受的所有痛苦，双倍奉还。
越往里正家走，哭声越大，人人自危：下次不知道马匪什么时候来，下次说不定死的就是自己。
马匪杀人给整个清水村带来了恐慌的阴影。
当许芊凝到跟前时候，发现婉娘还躺在地上，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两个年幼的孩子趴在她身上哭嚎，最小的还不懂自己母亲死了，一个劲儿的喊：“娘，渣渣，饿，我要吃渣渣。”
渣渣是奶奶的意思。
孩子越小，越不懂事，说出来的话，越能触动人的泪点。
那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娘，以后日子可咋过啊！
里正媳妇也哭晕在旁边，李婶子擦着眼角的泪，对许芊凝说道：“老天怎么那么不公平，我们很多人家都没有被马匪闯入，只有少数几家被翻了，为什么里正儿媳妇却被找出来了。”
这句话，让许芊凝觉得这件事有所蹊跷。
她家被搬到空空如也。
里正家被挑出来偷了。
如果是挨家挨户被翻找，被搬空，才合乎常理。
许芊凝家是被挑出来欺负的，里正家亦然如此。
她低声问李婶子，“婶子，村里哪些人家被偷了？”
李婶子扒着手指头数，“你家，里正家，陆族长家，周族长家，马族长家，村长家，大顺家……”
总共数了十来家，李婶子恍然大悟，“我们村最殷实的几家全被偷了，马匪怎么知道谁家殷实呢？”
在一旁听声的常婆子牙齿咬得咯咯响，“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村有人和马匪勾结。”
按照南岳律法，和马匪勾结着，全族流放大西北，终身不得返回原籍，其子女三代不得考取科举。
许芊凝想到自家被搬到家徒四壁，心中有了一个猜想，近日与她结仇的只有杨婆子陆招弟和陆盼弟。
如果是他们与马匪勾结的话，那为了不连累陆景曜，在揭发陆招弟一家之前必须断亲。
如果自家的东西都在杨婆子那和陆招弟那，便可以坐实许芊凝心中的猜想。
就在这时，婉娘的大儿子喊道：“爷，我娘没死，她流眼泪了。”
三岁孩童的话没人信，只当是孩子看错了，或许婉娘脸上的泪是孩子滴上去的。
许芊凝却不这么认为，她扒拉开人群，冲上前去，手指放在婉娘手腕处探了探，基本没有脉搏，摇了摇头，接着又往颈动脉处探了探，竟然还有脉搏跳动。
李婶子知道许芊凝懂医术，她扒拉开人群喊道，“婉娘还有救吗？”
许芊凝一言不发，冷着脸冲进里正家灶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菜刀。
师父曾经告诉她，如果母亲死了，快速把孩子剖出来，孩子还能活。之前师父带她解剖过兔子，从来没有在人身上试验过，她不知道剖出来，孩子能不能活。
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她准备试一试。
所有人看到许芊凝拿着菜刀出来，还以为她要去和马匪拼命，都拦着她，“景曜家的，你一个人杀不了马匪的，我们报官了，等官府来人抓马匪吧。”
许芊凝摇头，看向里正，“里正叔，婉娘还有点脉搏，失血过过，救不活了，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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