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青杏与猪大肠子

1

李静有个小本本，上面写着很多正。

老邢第二次来送猪腿的时候，李静请他在沙发上坐，去厨房倒果汁给他喝。

他在沙发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本。随手一翻，每页纸都写着几个人名字，名字后面，跟着串正字。

他看到刘大吹的名字也光荣上榜，后面一长串正。

老邢是个聪明人，那本子上的正，代表着和女主人李静上床的次数。他竟然有些羡慕那个叫老牛的。

那天，他顺势登上了李静的笔记薄，写下正字第一笔。

一个正没凑齐，被老婆破了案。还挨了针扎，交代了刘大吹的罪行后才得以宽大处理。

此次刘大吹和李静的会面，李静预备拿出那个本子来，给刘大吹结账。

并准备拿他和小林做比较。小林年轻有为，虽说正字没有刘大吹多，但小林在她身上花的钱，却是一点不含糊的。

刘大吹的最后一个正字，还差一笔，补上这一笔，正字做筹码，继续抵消下一个租期的租金。

两人拉扯着去卧室补正。大卧室正对着卫生间，刘大吹从意乱情迷里抬起头，打量那个壁橱的位置。他打算先把下半身的问题解决了，再对李静轻描淡写说，从壁橱里拿点以前存的东西回去。

这一眼，壁橱的门是半掩着的，也就是说，李静打开过那个橱子。

他膨胀的身体立马缩了半寸。问：你动了我的东西。

李静把手往下伸，笑着说：来了来了，马上动你的东西。

以前，只要锅里下面，刘大吹便招架不住这食物的诱惑。但这次，他竟然把缠上来的女人推开，力气之大，李静差点摔倒。

刘大吹指着那个壁橱说：谁打开的？

李静有点恼：这个破壁橱啊，我进来的时候就长这样的，谁会闲得蛋疼把东西放这里，我一个人住，房间都填不满呢。

刘大吹不再闲话，搬了一把凳子来，他尽管个子高，但壁橱比他还高。

李静抱着膀子倚在门口冷眼观看。

刘大吹把壁橱里的旧物翻了个底朝天，翻到了一个画册。

是海涛小时候学画画时画的。自己种的瓜咋看咋好，汪芳觉得儿子有天分，就把海涛的画收集起来，装订成册。刘大吹当时还跟老婆抢功劳，说海涛的天赋遗传自他们老刘家。其实翻遍老刘家的那些人，没一个能上桌的。

那时候，生活平淡简单，还有隐隐幸福的味道。谁能想到若干年后，这个曾经装着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房子，如今是来安放自己无处安放的欲望的。

当然，还有其他男人的欲望。

刘大吹想到这一点，忽然烦躁。

继续寻宝。

哪里有爷爷的画。

他合上壁橱，从椅子上跳下来，沉着脸。

李静：看你那个猴急，比跟我上床都急，里面放着啥宝贝。

刘大吹：一份文件，关系到我升职的文件。你说实话，到底是谁打开的。

李静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反正不是我，也许是小林，也许是老邢，也许是别人…

刘大吹从她的话里听出来，这个女人把老邢这不缺油水的家伙也给勾到床上了，他一阵妒忌。

但有比沾染女人更重要的事，就是爷爷给的那幅画，确实丢了。

2

刘大吹心里充满着失去画的痛苦。就好像小时候推着车子去卖葱，上了个茅房的功夫，发现被人偷了一捆葱。

他爹会把他打死的。

丢了爷爷的画，他想把这个女人弄死。

那么一瞬间，他看着她的两片红唇吧唧吧唧说出一大串中国文字，他觉得自己是只野兽，这只野兽冲上去，把这位长着健康乳房的女人剥了，狠狠地吃了。

那只野兽正在出笼，向李静奔去。

这时候，他看见李静拿出一个小本。

她说，你来过了，就算一次。

她说着用笔一画，正字立刻一身正气地立在本子里。

然后，她又翻到小林的一页。在刘大吹眼前晃。

小林的正字居然比他少。是个年轻的草包。

李静拿他和小林做了比较。言下之意，年轻男人的爱情，像树上的青杏，虽然酸涩，却有着纯情的味道。中年男人的爱情，是一锅卤肉，掺杂着猪大肠子挥之不去的荤臭味儿。

爱情？这种睡觉的事还扯上爱情？女人的想象力真是可以。

他问：啥本子？就我和小林？

李静把本子哗啦一翻：要是只有青杏和猪大肠子，这辈子白活了。

刘大吹：给我看看吧。

他忽然觉得，爷爷的画可以先放一放，李静手里的本子不是更重要吗？她有这个本子，就有了向他敲诈的筹码。而他有了这个本子，可以握着很多人的命脉，而不是当别人的提线木偶。

当年薛可用怎么死的，就是被人捏死的。

李静不给。

野兽加快了脚步奔过去，朝着李静扑去。

这不是刘大吹以往调情的方式。李静感觉出不对，一下闪了。

两人在房间里上演追逐游戏。大约女人还对男人抱着一丝希望，边跑边回头说：追啊追，追上算你的。

刘大吹毫不含糊地追。

很快，李静被堵在阳台上。

两具肉体在阳台上纠缠，为了抢那个本子。

刘大吹从背后抱住了李静的身子。但李静腾出手来，把本子撕了。

暖气太热，阳台上开着玻璃窗。在刘大吹放下她的瞬间，她把纸片扔出窗外。

老邢家的院子里，白雪纷纷扬扬。

老邢和老婆正好站在院子里收香肠，抬头看见了阳台的一幕。

老邢老婆捡起落在香肠上的一个纸片，上面写着：邢XX，正字只有一笔。

3

不久后，李静搬走了。

老邢老婆联合其他邻居，把李静告到居委会，说租客在此卖肉。

居委会大妈出面找李静，并发出警告：为净化小区文明环境，请你另觅肉铺子。要是再不搬走，报警就难堪了。

由于李静和刘大吹之间已经闹翻，恰逢半年租期快到，刘大吹抬出物业的要求，顺理成章不再续租。

李静搬家后，刘大吹找人换了锁，把钥匙交到老婆手里。

刘大吹表示：在单位跟着党走，回家听老婆的话。

生活逼着汪芳长了心眼，用爷爷的画把赶走了李静。她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因为她从来不想变成战士，手握钢枪去站岗。她原本想在自己的热炕头上，一边绣花一边唱小曲，度过无聊的一生。

不久后，她收到李静打来的电话。

李静叫着她嫂子，给她算了一笔账，虽说自己没有交房租但是你们老刘没有亏，你不在家的日子，我承包了他的杏生活，他一共做了12个正字。12个正字就是60次。一次按200块算，也有一万二。所以，你们家一点不吃亏。

挂了电话，汪芳果真在纸上算了一下，觉得李静的数学没有问题。

她本该哭啊，但是却在夜晚的房间里狂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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