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烟竹
李家铺子是做竹子生意的，在乡下老家包了一块山头来种竹子，专门卖给城里做竹篾的店铺和老师傅，或者建屋需要，一年能走货不少。
秋丫带着人到时李掌柜正坐在门口嗑瓜子，远远看见秋丫过来就招了伙计过来。
“快把店里的烟竹藏好了，不能让那丫头看见。”
伙计赶紧照办，说话间秋丫已经到了跟前。
“掌柜的晒太阳呢。”秋丫笑着打招呼。
“不知今日店有没有烟竹？”
李掌柜长了一张细长脸，头上戴着一顶西瓜帽，更显得脸长，把最后一颗瓜子嗑完，闻言拍拍手站了起来。
“还真没有。”
说着打量着秋丫：“我说你小丫头片子，买那竹子做什么？”
秋丫含笑：“不瞒掌柜的，我是做竹编的，准备在这长泰街开一家瓷器铺子。”
李掌柜被绕糊涂了。
“你做竹编的？开一间瓷器铺子？”
“对，我是做瓷胎竹编的，瓷器和瓷胎竹编一起卖。”
掌柜愣了一下：“你说的可是那手艺精巧，一座小玩意就能卖到天价的瓷胎竹编？”
秋丫含笑：“对。”
李掌柜打量着秋丫，觉得不可思议。
“几十年前这瓷胎竹编在咱江州可是兴盛过几年，只是后来做这个的师傅越来越少，这门手艺慢慢就没落了，如今还有人在做？”
“瞧掌柜说的，我不就是么。”
她只知道瓷胎竹编这门手艺难，却不知如今竟然是没落的手艺，怪不得卖得贵。
李掌柜打量着秋丫，摇头：“小小年纪不学好，骗人的把戏倒是挺多。”
显然他是不相信秋丫会做瓷胎竹编，不耐烦挥了挥手：“赶紧走吧，我们店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秋丫跟着他进了店，状做无意问道：“听掌柜的意思，近年来江州没有做瓷胎竹编的师傅？”
“没有。”
“既然没有，那掌柜的烟竹平日都是卖给谁啊。”
李掌柜嘁了一声：“烟竹的用处也广了，做扇面竹编的，做竹画的，还有做灯笼的，江州城凡是会这些手艺的，大多都从我这里进货，又不是只有瓷胎竹编用得上烟竹。”
“哦。”秋丫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李掌柜一愣，反应过来瞪了过来。
“你套我话！”
秋丫含笑：“我就是随口一问，哪成想李掌柜自己说漏了嘴。”
江州城的大主顾都从他这里进货，而她来了两次却说没货，这什么问题不是一下就明了了么。
李掌柜暗暗咬了咬牙：“别管我有没有，就是不卖给你。”
“为何？”尽管被拒绝了，秋丫面上还带着微笑。
李掌柜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就是不卖给你。”
“李掌柜好不讲道理，哪里有做生意还挑客人的。”
李掌柜进了柜台，装模作样打着算盘。
“反正就是不卖给你，赶紧走吧。”
秋丫不走，反而在店里坐了下来。
“你这丫头，都说不卖给你了，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这不是想给掌柜一次机会么。”
“你……”
李掌柜无语了，索性不理她，想着她坐一会儿就走了。
秋丫给万江使了个眼色，万江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店里来了一位询问烟竹的，李掌柜看了一眼秋丫，只能忍痛说没有。
可过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位，说是要做竹屋，需要上千根竹子，这可是大客户，李掌柜当即笑开了。
“这位大哥别在他家买，这里的老板不行。”
男人看了一眼万江，得到他的示意，便顺着秋丫的话问道：“为何？”
“掌柜看人下菜，我从昨日一直磨到现在，他说就是不卖给我，可见老板品行不大好，做生意必然长久不了，说不定收了大哥的定金后不给出货呢，几千根竹子可不是小数目，我看大哥还是找别家去买吧。”
男人又看了一眼万江，想着他交代好的说辞，说道：“这样啊，那我还是去别家吧。”
说着便离开了，李掌柜赶紧去追赶，却被万江拦下。
“李掌柜这是干什么去？”
李掌柜气得把他推开，瞪向秋丫：“你到底想做什么？”
秋丫含笑：“我只是想买竹子，李掌柜可卖给我？”
本想着不理她一会儿就该走了，却不想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她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还阻挡他做生意。
这一日两日还好，若是日后她每日都来，那他这生意还怎么做。
“不是我不卖给我你，是有人放了话，说不能卖给你。”
“程家？”秋丫丝毫不意外。
李掌柜怔了一瞬：“你这不是知道么，有本事你找他去，为何来为难我。”
“那李掌柜为何要听程家的？”
李掌柜无奈：“程老板在江州名声好，又家大业大，我不是给他一个面子么。”
秋丫了然：“那李掌柜觉得我今日在您这里待了整整一上午，若是程家知道了，会如何想？”
即便没有卖竹子给她，想必也会起疑心了。
李掌柜气恼：“你这丫头……”
“到时李掌柜就跟程老板说拗不过，只能卖了竹子给我，他不会把你如何。”
李掌柜一脸难色：“沈姑娘可别为难我了，那程老板可不是好招惹的，您还是去别家店吧。”
“别家店都没李掌柜的生意做的大，我只想跟李掌柜买竹子。”
李掌柜是又气又恼又为难。
“程老板为何要为难你这个小丫头？”
秋丫含笑：“可能做了亏心事，怕我坏了他的好事吧。”
说着笑道：“我现在出门随意找个人帮我来买您也不会察觉，只是我想做长久生意，而程老板跟您又没生意上的往来，您觉得是给他面子重要还是以后的长久生意重要？”
李掌柜沉默，秋丫继续说道：“李掌柜您看，又来了一位客人，您说我一会儿该不该说话？”
话落一中年男人进来了，李掌柜上前迎合，就听男人说道：“有没有烟竹？”
李掌柜一哽，瞥向秋丫，就见她正似笑非笑看着这里。
“这位客人想要多少竹子？”
男人张口就说道：“两百根，做竹编用。”
李掌柜含笑：“行，咱这烟竹是店里最贵的竹子，一根十文钱，两百根就是二两银子，管配送再加一百文钱。”
一根十文？
秋丫心里惊讶，在白水山不要钱的竹子，来到江州竟然要十文钱。
不过没有办法，谁让她现在需要呢。
中年男人交了钱买了竹子，因为男人要配送，李掌柜便让伙计去后院仓库装车，送到男人指定的地点。
一会儿伙计过来说货已经送出去了，秋丫这才起身，从钱袋里拿出二两银子余二百文钱，递给男人。
“谢谢大哥帮忙。”
男人掂量了掂量，拿着钱笑着离开了。
李掌柜看傻眼了。
“你……你们是一伙的!”
秋丫含笑：“我都说了我要是想买有的是办法，这些竹子够我用一些时日了，在这期间李掌柜好好想想，咱这生意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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