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静观其变
警察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三人均死于多虑平服用过量，如此一来，他杀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乔镇司的双手被手铐铐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林琅的哭声还在耳边凄厉地回旋着，剧组的人也都出来了，不是送别，只是冷眼旁观，淡漠、怀疑全都在他们的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可之前那些人明明都还和他有说有笑，更有人暗地里来和他攀交情，现在却是天翻地覆了。乔镇司也算是明白了，人类的情谊有多凉薄。
眼看着林琅就要坐进警车了，林琅狠狠地咬了一口扣住她的司燃，可司燃毕竟不是普通人，即使血丝已经渗出来了，他也还是死死地扣住了林琅，绝不放手。林琅动弹不得，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可网友们看到的新闻却并非如此。柯总连夜组织了一支精英团队，为林琅这事开始撰写各种通稿，撇清与乔镇司的关系。这时候大家所见的新闻自然也都是众口一词地说林琅主动与警察合作，十分配合警察的工作，但文内的态度也很模棱两可，只说在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前，景娱会保持沉默，不对此事做出任何公开回应。
可其实警察来抓人的时候，林琅却是把人家的祖祖辈辈都问候了个遍。
司燃的手臂流着血，林琅却像看不见一样，齿颊留血，“你现在满意了？”她看着的是司燃，问的却是峰叔，咬牙切齿、目光狰狞，唇边的鲜血更增诡异。
峰叔不为所动，“我不能害苦了你。”
“你现在难道就不是害苦了我吗？给我订机票，我要回北京。”林琅对峰叔说话的态度很是傲慢，全然没有了以前的亲昵，说话也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峰叔自然知道林琅此时回北京的用意，冷笑着一口应承下来，照做不误。林琅所倚仗的也就是一个爷爷而已，可对娱乐圈深恶痛绝的林老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向林琅伸出援手的。
乔镇司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坐进警车里。他会把自己与林琅的关系撇干净，可如果警察注意到了他的身份，那他又该如何隐藏自己的家人呢？刚刚他只考虑了林琅，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会带来怎样的骚动和动乱。
Fiona和Aaron早已坐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这是Fiona的决定，说上海是个枢纽城市，到了那里后看事态如何再决定是去南边还是北边。
Aaron忧心忡忡，“Joe不会被他们当成了杀人犯吧？”现在全球都讲究警务公开，所以警察的每一步调查都会公布于众，而那三人全都死于药物过量早就让大家确定这是一桩恶性杀人事件。
Fiona也叹口气，“希望中国警察能查明真相吧，只是我们……毕竟与人类不一样……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Joe熟知药性，他知道该怎么用药，这可能也会成为定罪的依据。”
Aaron辩驳，“Joe学的临床医学，是学的救人，可不是杀人。”
Fiona出奇的冷静，“知道怎么救人，就知道怎么杀人。”
Aaron瘫倒在椅子上，“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爸爸？”
Fiona摇摇头，“这祸不小。如果因此被人类知晓了我们的存在，那之后就是祸患无穷。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要被家族甚至整个儿血族惩罚。我们先看看能不能自己解决这个麻烦，如果事态一不对，再联系爸爸。”
Aaron忽然很庆幸自己带着Fiona一起来了，可他的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定。
而此时凌欢篪也一直在托人打听这件事的进展。他不敢想象如果乔镇司就这样曝光了，那他的如意算盘可就全落了空了。他知道林琅已经启程返回北京了，猜到林琅是要去找老爷子求助，于是暂且按捺下自己的焦急等待着，希望林琅能说服老爷子出手相救。
林琅果真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直奔老爷子那里。可老爷子早从司燃那里知道了林琅的来意，所以避出门去了，只留下了岑副官看门。
“岑副官，爷爷去哪儿了？”林琅满脸风尘，嘴唇急得起了泡。以往她的嘴唇若是起了泡，定要急得上蹿下跳了，可现在却恍若未闻。
峰叔并没有跟着进去，与小文两个人留在车上。小文一直在暗地里给雪千臣传消息。雪千臣看到林琅已经去找林老爷子了，觉得自己也该沉舟破釜一回了。
岑副官只当自己不明白林琅的来意，“老爷子出去有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那怎么不开手机呢？”林琅从下了飞机就一直在打爷爷的电话。
“兴许行程比较机密吧，要不然也不会不带上我了。”岑副官因为自己欺骗了林琅，心里有些愧疚，所以说话声音越发小了。
林琅真是急得疯了，就连自己不自觉地把嘴上的泡咬破了也没能察觉到。岑副官看着嘴唇上鲜血淋漓的林琅，有些心疼，终于把话说明白了，“林琅，如果他真的背了人命官司，就是老爷子回来了，也救不下他的。”
林琅又哭了出来，“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他说了，不是他。”她也从不知道，从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能流出这么多的泪水来。
岑副官拍了拍林琅的头，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替林琅擦了擦脸，又小心地掖了掖她的嘴唇，“他说不是，就不是吗？这个是要有证据的。就算是警察想证明人是他杀的，也不能空口说白话，也得有证据。他有不在场证明吗？他又为什么要监视他们的邮箱呢？这些，你都知道吗？”
林琅不知从何说起，但她决定见不到爷爷就绝不离开，不吃也不喝。
峰叔不可能陪着林琅苦等，公司里一大摊子的事，所以带着小文先离开了。刚进公司地库，峰叔就看到雪千臣独自一人匆匆进了电梯，峰叔下了车独自嘀咕道，“咦，雪千臣怎么会一人上了总裁电梯？他去找邱总有事吗？”
小文朝着总裁直通电梯的方向看着，若有所思，所以现在就是雪千臣所说的时机了吗？
岑副官没法子，打电话通知老爷子说道，“林琅绝食了，就想见你一面。”老爷子只得无可奈何地回去了，一见林琅，林琅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爷爷，爷爷……你救救他，救救他……他不会杀人的，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他绝对不会杀人。”
老爷子看着林琅这折磨成这副模样，心里生气归生气，但也心疼林琅，于是软言劝慰道，“需要你用性命去为他做担保的男人，就不是值得依靠的男人。”
“不是这样的，爷爷，你听我说……乔镇司他是因为我，因为我才去监视那几个人的邮箱……这中间有很多原因的，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但是人不是他杀的，你相信我。”
林老爷子扶起林琅，“我可以信你，但是你得让警察相信他，知道吗？”
“警察？警察……警察还不都是爷爷你一句话的事嘛，你救救他，爷爷。拜托拜托。”林琅突然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不住地朝着老爷子跪拜。
“起来，林琅。”林老爷子板下脸孔。
林琅不依，“拜托，拜托，爷爷，拜托你。”
林老爷子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傲气的林琅会为了那样一个人而跪倒在他的跟前。老爷子是恨铁不成钢，“这人，我救不了。”
林琅不信，也不肯起来，一直跪在那里。
老爷子看不下去，径直去了书房。岑副官是怎么拖林琅，林琅都赖在地上，只好也避开去了书房。
岑副官叹口气，“见到了教授？教授怎么说？”
老爷子出门是去见教授的，现在所有人都因为乔镇司被捕一事而倍感焦心。张教授也几经迟疑是不是应该求助于林老爷子或是通知Adam这件事，可若是军方出了面，那乔镇司和Adam一行人却更加危险。而且现在事态还不算失控，他不相信乔镇司会杀人，只要能证明他的清白，也就没事了。
所以张教授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不不，我相信乔镇司的为人，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所以我们还是静等警察查明真相还乔镇司一个清白吧。这中间，若是将军您插手了，必然会引起更多的关注和不必要的麻烦。”这里如果让林老爷子插了手，乔镇司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军方的大门，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出来是他所控制不了的。
岑副官心里狐疑，“这个教授这样相信乔镇司么？”
“司燃不是也说了嘛，乔镇司自己说了自己只监视了邮箱，但绝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来嘛，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那林琅呢？”岑副官是看着林琅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是秦斐去世的时候，林琅都没这么落魄过，“她没吃过什么苦，不妨骗骗她，让她先进点水米，休息休息也好。”
“哎，冤家啊。行，就按你的意思去办。”
岑副官得了林老爷子的意思去劝林琅，“好了，快起来吧，老爷子答应你了，但这件事嘛，急也急不来，是不是？”
林琅大喜过望，信以为真，“真的？”
岑副官点头，“真的。你去洗个热水澡，好好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如何？”
林琅不再反驳，随岑副官安排去了。她难得留宿在林家老宅里，老爷子倒是一直盼着这种情景，只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时候。人又显得老了许多，坐在书房里一动也不动。
从林琅进了林家后，凌欢篪就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了，百般无奈之下只得给魏超去了电话。两人约出去见了一面。
魏超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的发展，对凌欢篪约自己出来见一面的用意也很清楚，“以老爷子的性格，怕是很难会出手搭救乔镇司。”他也很担心乔镇司的身份被曝光，到时候他就真的谁也救不了了。
“林琅也说不动他吗？”
魏超轻捻茶杯柄，“那位老爷子的性格，会这么轻易被人说服吗？我只听说林琅被劝得不再绝食，大概也只是老爷子的缓兵之计。”
凌欢篪对魏超忽然转变了态度觉得奇怪，“你之前，并不愿意帮我。”
魏超叹口气，“我一直在帮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从开始劝说凌欢篪放弃这项研究开始，魏超就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帮助凌欢篪，希望他能转变想法，不再以身涉险。
凌欢篪有些汗颜，“谢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凌欢篪也是说不出的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乔镇司如今被羁押在了警察局里，不允许探视，而当地警方已经连线了北京警方，进行了一次电话审讯。
“来中国做什么？”
乔镇司的双手被铐在了刑椅上，“来中国……工作……”
“为什么监视他们的邮箱？”
乔镇司的头压得很低，“我……”
“知道多虑平吗？”
乔镇司被扣押之后接触不到外界的消息，压根儿不知道那三个人都是死于用药过量，“知道。”
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说说看多虑平的功效。”
乔镇司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慢，最后补充道，“多虑平过量……容易致死……如今已停用……”
“你知道多虑平使用过量会致死？”
乔镇司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三个死者都是死于多虑平？”
“什么？”乔镇司大吃一惊。
警察们耸耸肩，“不管你露出什么表情来，你都是最大的嫌疑人。”
乔镇司没几日就要被移交给北京警方了。Aaron是黑进了北京警方的系统后才查到了乔镇司即将被移交的时间和地点。
Fiona握紧拳头，骨节作响，“这是我们的机会。”
Aaron被Fiona这个大胆的提议吓到了，“抢人？”
“对。Joe如果再被调查下去，很有可能我们的秘密就藏不住了，到时候，会比这危险得多。”
“可是……”
Fiona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来，从箱子的隔层里掏出两支手枪来。Aaron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你怎么过的海关？”
Fiona调试了一下手枪，“都是被我改装过的，海关目前还查不出来，未来就说不准了。你试试。”
Aaron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还真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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