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稀有动物
Joe一路走走停停地回到了公寓，想得很多，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会给林琅招来危险，不该一时脑热地答应做保镖这事；可一会儿又气自己无能，不该如此反复无常，这对林琅不公平。
等回到了公寓里，Joe还是静不下心来，就连看书都没什么用了，于是只能胡乱抓住一本书继续不停地绕圈子。
半夜三更走廊上的嘈杂声忽然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终于站住脚步细细地听着。
林琅？
这是林琅的脚步声。
嗯，的确是林琅说话的声音，可她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呢？
Joe一把推开门，走廊上一排行李箱挤得密密麻麻的，望不到头，而林琅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戴着墨镜，冲着乔镇司招招手，“为了你更方便地履行你的保镖职责，我决定搬回来住了。”
Joe淡淡地“哦”了一声。
林琅踮起脚尖来点着乔镇司的额头，“现在，你应该兴奋，大声说‘太好了’，然后开始给我搬行李、打扫卫生。”
正说着峰叔气喘吁吁地来了，“深更半夜，实在没人愿意出来做保洁了，要不明天再搬吧。”
林琅摆摆手，“不不不，都搬来了，还能再搬走不成？我是那么不会体谅人的人吗？”
小文和峰叔站在一处，面面相觑，真是会体谅人的人就不会半夜三更住得好好儿的非要撒泼打滚搬家了。
“保洁嘛，你放心。”林琅掏出手机来，峰叔忙拦住了，“你还没给你家老爷子登门道歉呢，用他的人，不好吧？”
可林琅的电话已经接通了，“岑副官啊，我是林琅。”
岑副官以为是凌欢篪的劝说有了成效，“哎，是找老爷子吗？还没睡呢，一个人在书房喝茶呢。我这就去给你喊啊。”
“哎哟，让他喝就是了。”
岑副官眉头一皱，“啊？不找老爷子吗？”看来他对凌欢篪所怀有的期待还是多了点了。
“岑副官，我这屋子里太久没住人了，不干净，你把老爷子那儿的保姆支两个过来。”
岑副官顿时无话可说，“太久没住人，那你都住哪儿了？”
“我这样的小仙女，当然是住天上了。”
换了别人一定回一句“那你回天上去吧”，可岑副官是个护短的人，“哎，拿你没辙，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回来看看老爷子。”
“行行行，你放心，等忙过这阵子，我就回去。”林琅自然是满口答应，只是去不去当然另说了。
岑副官半信半疑，但还是一个电话毫不留情地把家里的佣人喊醒了，没一会儿府上的司机就把还打着哈欠的佣人送到了林琅的公寓那里，站成一排，规规矩矩地冲着林琅鞠躬，“小姐。”
周围站着围观的峰叔、小文和Joe还没怎么着，倒是林琅先跳起来了，“哎哎，最怕你们这样，快去收拾吧。收拾好了……也不必叫我了，我先睡了。”
峰叔一脸狐疑，“你这睡哪儿呢？”
林琅从一排行李箱里独独推走了其中一个，理所当然地看着乔镇司，“当然睡他屋里了。”
“啊？”峰叔要劝，小文被吓傻了，Joe则忙跟上。
林琅站定，回头看了乔镇司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收拾去啊。”
Joe也只好站定了，于是一群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林琅很熟练地推开了Joe的公寓门，然后又很不客气地关上了门，甚至还不忘说道，“你们小点声，我睡眠浅。”
Joe等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后才小声地、喃喃地说道，“没带钥匙……”不过，林琅说得不错，他现在满心里的确是觉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峰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底，找他给林琅做保镖，不见得是份美差啊！大家忙到后半夜的时候，大多找个地方打个盹去了，峰叔和小文也都早就撑不住回去睡觉了，渐渐地只余下Joe一个人还在忙里忙外，务必要把每一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才罢休。
终于，天蒙蒙亮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箱子还没整理了。林家派过来的佣人也大多回去了，公寓里只有Joe一个人。他干劲满满地打开箱子，是林琅的衣服，该挂的挂、该叠的也都叠好……最后……最后箱子里歪七八扭地塞着许多蕾丝内衣……看得Joe顿时傻了眼。
Joe像做贼似的忙关上箱子，“不能看，不能看……”他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一样，整个人都懵了，脑海里也像是炸开了一团烟花一样，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不能看，不能看……”他只知道不住地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Joe终于回过神来了，脸臊得慌，仿佛地上那个合上的箱子里装着什么炸药一样。
峰叔来得早，他有备用钥匙，开门进来了，四处查看了一圈儿，发现公寓里只剩乔镇司一个人了，“你一夜没睡吗？身体不要紧吗？不过收拾得还不错。”雇个保镖还能保洁，那可是赚钱的买卖！
“不，不是我……一个人……”Joe听到有人进来了就慌里慌张地把地上的箱子往角落里踢，冲着峰叔笑得很不自然。
峰叔看他的样子也有些奇怪，“你没事吧？是不是累坏了？”
“没有……没有……”Joe忙摆摆手，头也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峰叔还是觉得奇怪。他虽然对这个乔镇司不甚熟悉，但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强烈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林琅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她进了乔镇司的公寓后就发现这个人居然像她家里的老爷子一样，会把她的杂志照和报纸上的照片、新闻都给一一地剪下来再贴好。啧啧啧，就这样的人，还敢说对自己没什么歪心思吗？
当然，现在的林琅是巴不得他能对自己动歪心思的。
林琅迷迷糊糊地起床回到了公寓里，乔镇司还在打扫卫生，林琅和峰叔过了一遍今天的行程就要去洗澡、换衣服。可林琅怎么找也找不着自己的内衣去哪儿了。
她扬声喊道，“小文，你看见我内衣了没？”
小文正在准备林琅今天出席活动要穿的衣服，“没有啊，我昨天后来没收拾，先走了。”她再想想后一转头去看着Joe，“乔镇司好像一直在，他说不定看见了……哎，不过好像问他也不太好……”小文后来的那句话声音越说越小。林琅怎么能伸手去问一个男人要自己的内衣呢？她这张破乌鸦嘴，指不定又要被林琅骂了。
谁知道林琅却不管不顾地看着乔镇司，“你看见没？”
Joe把头压得很低，使劲儿擦地砖，“没，没……看见啊。”
“哦。”林琅正要离开，却又突然毫无防备地说道，“哈，我看见了，在沙发底下……都是怎么打扫卫生的，一个个的要码……”
“不会，我明明……”Joe头一抬才发现林琅双手叉腰、上身半弯着盯着他看，“所以，你知道在哪儿对不对？”
Joe只好缴械投降。
小文手里的礼服还没打理完毕，目瞪口呆地看着灰溜溜的乔镇司。峰叔手里的香烟已经快烧到屁股了，可烟灰却忘了弹掉，只呆呆地看着乔镇司起身进房。
Joe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卧室，从落地窗帘后头拖出来那只箱子，也不敢再看一眼，“都在这儿了，你自己找吧。”才说完，Joe就迫不及待地要出去，林琅来了兴致，哐地一下打开箱子，“咦，我的那件红色的去哪儿了？”
“只有黑色和白色……”Joe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停下来说话了。
林琅抱臂看着他，一脸的笑容很是意味深长，“看了几眼？”
“没几眼。”Joe又低下头，双手不住地搅动着衣角，活似个没见过面的小媳妇似的。
“没几眼是几眼？”
“一两眼……吧……”Joe只觉得每说一个字都跟要了自己的命似的。
峰叔的烟灰落到了茶几上，小文手里的礼服也快垂到地上了。这可是比林琅演的任何电视剧和电影都要精彩啊！
“那究竟是一眼，还是两眼？”
林琅一步一步地朝着乔镇司走来，顺手把门甩上了。门外的峰叔和小文竟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约而同地凑到门口来想偷看，却又不提防地撞了彼此一下。
小文脸涨得通红，“峰叔，你请，你先请……”
峰叔撇撇嘴，假装咳嗽了几声，“你快去收拾礼服……林琅，你也抓紧时间。”
“看了几眼？”
“没……没怎么敢看……”
林琅侧弯着腰，把自己的脸送到了乔镇司的脸下方，两人四目相对时Joe又慌忙转过了脸。林琅也被吓了一跳，“你……你不会还是……处吧？”
“嗯，什么？”
林琅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没什么，听不懂算了。”看来，还真的是个雏儿，啧啧啧，不容易啊，真是比稀有动物还稀有。那自己是该保护他呢还是趁早破了他的童子功？
林琅的脑海里全是不可描述的场景，笑嘻嘻地看着乔镇司，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一只手拿着内衣，“想看我穿吗？”
Joe只觉得自己血脉贲张，几乎不能呼吸，“我……我……”这种时候还拒绝林琅的话，她是不是会恼羞成怒呢？可Joe其实也不能再认真思考了，他难以想象得出这样的衣服穿在林琅身上会是什么样的风情曼妙，于是最后也只会傻傻地点点头，冲着林琅竟笑了出来。
林琅见他这副模样，全然不是一点儿春心也不动的样子，忽然捧腹大笑起来，气都喘不上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终于克制住自己的狂笑了，钩住了乔镇司的头，踮起脚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咬了一下他凉凉的耳垂，很慢很慢地朝着他的耳朵说道，“想看啊……可我——就——不——给——你——看——”
林琅退后一步，看着他忽白忽红的脸色，十分满意地拍拍手，又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出去洗澡了。甚至她推门的时候撞到了还在听壁角的峰叔和小文，都没生气，也只是挥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文看得呆了，往常林琅对她动辄大呼小叫，今天难不成是吃错了药？
峰叔也是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第一时间去看房间里的乔镇司，见他衣冠整齐也就放心了，可一看他几乎红到了脖子根，就叹口气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真是个……”峰叔没忍心说出那句话来，憋着笑走到一旁去了。
林琅的心情是好得出奇，就连接下来在后台做造型的时候，都一直在哼着小调。化妆师难得看见这样的林琅，一脸黑人问号脸，还向小文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小文也摇摇头，表示不知情，却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意思大概是林琅的脑子兴许坏掉了。
“小文，我可看见了啊！”
小文吓了一跳，正等着挨训，可没想到林琅却还是哼着歌儿，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小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而那一天，所有报纸和杂志的头版头条都是林琅的笑，宛若天使降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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