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前路艰险
乔镇司知道凌欢篪已经走到了末路，他把绝路当做前路，不做回头的姿势，所以他其实对自己劝服凌欢篪不抱任何期待，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尝试一下才行。
“你当真不肯放弃此事？”
凌欢篪笑看乔镇司，“难道你觉得我会放弃？”而且凌欢篪也已经意识到了此事的不一般，“你们血族以前可是隐姓埋名，现在一定是改了规矩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到凌氏。再或者，今天来的，都是血族不想再要的……垃圾……”
凌欢篪故意加重口音的“垃圾”两字让乔镇司很揪心。他想到了父母，想到他们现在也被人称作“垃圾”，心中就一阵凄凉，后背直冒冷汗。
凌欢篪却没停下过，“如果是前者，我抢先公布了，至少还能先赚上一笔。如果是后者，我这做法也无可厚非。你们自己都起了内讧了，我这做法……也没什么不妥吧？”
乔镇司不做声。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凌欢篪，甚至心里也没有理由能说服自己，所以只能对着凌欢篪怒目而视。
凌欢篪却是无所畏惧，“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我就不会放弃。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你的家人你也可以带走，至于其他人……”
乔镇司的双眼几乎喷出火花来。若说凌欢篪是他所见过的最贪心的人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教授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被凌欢篪摇摇头拒绝了，“我心意已定。除非乔镇司现在就杀了我，要不然，没人能让我改变主意。”凌欢篪可真是有恃无恐。他其实早就认准了乔镇司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双手沾上任何人的鲜血，所以他才敢这么放肆。
果真乔镇司被如此挑衅也只是握紧了拳头。
教授哀叹连连，不知道这事到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凌欢篪想着不能再留在凌欢篪这里。既然凌欢篪还没有正式公布，那就给他留了逃跑时间，他必须得尽所能地带着爸妈和其他血族离开这里。
张教授犯了难，“一下子带这么多昏迷的人离开这里，有点危险。”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加之刚刚出了恶性斗殴事件，各路口和小区盘查得都格外严格，免得有人会浑水摸鱼。
乔镇司其实也是束手无策，“那难道我就坐以待毙？”
张教授摇摇头，试探着问道，“你能……找林琅帮帮忙吗？”
乔镇司一听到“林琅”的名字就本能地拒绝了。他的出现已经给林琅的生活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改变，他不该再去打扰她的，而是应该悄悄地处理完此事后再离开这里，从远处，默默地看着她。
教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那一日在林宅里，乔镇司看着自己的眼神着实恐怖，那让他感到心酸，却又无力解释。除此以外，张教授也想不到他与乔镇司还能求助于谁了。毕竟他说到底也只是个穷教书的，毫无任何权势。
乔镇司却由林琅身上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电话打过去，却始终无法接通。
教授朝着电话努了努嘴，“给谁打电话？能带着你们一起离开吗？”
“雪千臣。”
张教授倒是不知道乔镇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求助于雪千臣，看来他们关系倒是不错。
张教授不由得想起了Adam希望乔镇司来北京的初衷，可现在许多事都已经背道而驰了，而他们也只能被时间推着往前走，再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雪千臣的电话一直占线，乔镇司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没个安定的时候。雪千臣说过自己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再联系他，怎么现在完全打不通电话呢？
此时的雪千臣是好不容易联系上了林琅，“你要复出？”在这之前，雪千臣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可以说整个儿的娱乐圈都没有在这之情听到过任何关于林琅即将复出的消息。所以林琅毫无征兆地给娱乐圈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自然在短时间内成为了人人追捧的热门新闻。
“你想好了？”
林琅这时候还在凌氏大楼的楼下，“想好了。”前头就算是悬崖峭壁，她也会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可是……”雪千臣其实也不是不支持林琅复出，只是觉得有怪怪的。他们如今不在一个公司，当初因为公司资源分配不均而引发的矛盾不复存在。所以雪千臣可以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林琅强装开朗，“呵，怎么，不想带一带我这个新人吗？”
雪千臣眉头一皱，“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琅仰着头看着凌氏的顶层，“对啊，我好想他……”
“什么？”雪千臣没听清楚。
“没什么……”林琅收敛自己的情绪很自如，就好像自己还在镜头之下拍戏一样。
今晚也是郑树安的不眠之夜。从在小镇上拍摄节目发生了意外之后，郑树安便再没见过林琅了。而那时的林琅，离开得坚决如铁，说自己会退出娱乐圈。可现在，如此轻易复出的也是她。就好像，拍戏对她而言，不过是儿戏一样。
郑树安好几次想给林琅打电话，但都是手机里翻出了林琅的号码，还是摁不下去通话键。他想知道她为什么回来，可又想到林琅有些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像是全都被曝光了一样。他受不了那种滋味，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安安静静地拍戏，什么话也不多说，综艺节目更是去也不去。
助理这阵子也习惯了这样的郑老师，只是今天不一样，所以话多了点，“老师怎么看林琅复出这件事？”娱乐圈里的事都是如此。郑老师与林琅的关系好起来是个谜，之后林琅退出娱乐圈，两人淡了联系，也是理所当然。
郑树安哑口无言，“怎么看？”他目光格外茫然，“你怎么看？”
助理红了脸，“嘿嘿，回来也很好啊。毕竟，这个圈子里说实话比得上林琅的，真不多，演技也好，长相也好，都是的。”
郑树安没说话，只淡淡一笑。
雪千臣还在追问林琅，“你到底复出是为了什么？”乔镇司来北京后与他见过面的事已经到了嗓子眼了，但还是被雪千臣硬生生地给咽下去了。不能说，他什么也不能说。现在的乔镇司早就不知道人在哪儿了，他怎么能在林琅跟前说起他呢？
张教授问道，“现在到底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
乔镇司默默地想了一圈，“我……去想想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不声不响地把人运走。教授说了，以前凌欢篪专给研究人员开辟的通道可以用，但人就算到了楼下，该怎么带着这么多人离开凌氏大楼，还是个问题。教授只有一辆又破又小的汽车，根本没办法带走这么多人。
“我去看看。”乔镇司从教授所说的员工通道下去了一趟，果真可以避开凌氏的工作人员。所以现在怎么才能有办法弄来一辆车呢？
乔镇司一边想办法一边绕着凌氏大楼悄悄地转了一圈，想看看什么地方安装了摄像头，好在离开的时候注意避开。
林琅本是坐在汽车里一动不动，这时候忽然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是他。”远远地看着，身形有些佝偻，这几日，应该是吃了苦头了。
林琅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乔镇司，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只是他既然能从凌氏里出来，又为什么不离开呢？
林琅心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浮现了出来，而这些问题驱使着她下了车。
乔镇司早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谁？”
“是我……”
乔镇司顿时放下警惕来，这世界上唯有她还能让自己如此安心。
乔镇司只能隐约看见林琅模糊的轮廓，“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还好吗？”
两人同时问出了口，一愣之后林琅先回答了，“想来看看你。”先前脑海里的问题，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我在这里？”
“知道。”
乔镇司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再多问下去。至此，也就足够了吧？
“我带你走。”林琅不希望乔镇司再留在这儿，“凌欢篪已经决定公布关于你的研究。”
“你也知道……”乔镇司不知道林琅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或许是凌欢篪早就和林老爷子达成了共识。
林琅不由分说地上前，“你跟我走。”
乔镇司却抽出了自己的手，“我还不能离开这里。”
林琅气急，“留下来你只能任人宰割。”
“血族，还有好些人在这里。我不能不管他们。”
林琅这下子陷入了沉默，但还是坚持说道，“那你也不能留下来……”如果是她，她兴许会选择离开，非亲非故的人，根本不能威胁到她。可看来，乔镇司还不是这么冷血的人，所以这才举步维艰。
“有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林琅只想尽快搞清楚状况。
“连上我的父母，一共八个人，现在仍昏迷。”
“能不能只带走你的父母？”八个人从这里带出去，要想不引起注意太难了。
可乔镇司还是缓缓地摇摇头，那些人已经被家族抛弃了，现在不能再被他抛弃。他不希望任何人品尝到他被家族成员视作怪物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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