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心有所念
林琅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剧本、背台词，甚至还能和雪千臣一一对戏。以前她靠的是天赋游走在这个圈子里，现在居然也开始努力了。
林琅记得乔镇司认真的样子才最好看，记得他做所有的事情都一板一眼的，她从此再无机会见到他，却不知不觉地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
小忠将军一直没有放弃对血族的研究，从郑毅一个人开始，他渐渐搜罗来了不少人，形成了一个团队，其中好些人便是凌欢篪当时组织的团队中的一员，甚至还有魏超。
魏超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等在外头的红牌军车，他有点恍惚，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自己保出来了。
汽车忽然朝着他摁了一下喇叭，魏超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是找我？”
“上车吧。”
车上只有一名司机和一名军衔与林老爷子相当的中年人。
“你好，我是小忠将军。”
魏超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找我……”
“想请你加入军方的研究……”
魏超居然愣了一下，“研究什么？”
小忠将军不以为意地笑笑，“自然是血族。”
魏超想不到军方竟然对血族的研究还没死心。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忠将军就继续说道，“林老爷子和岑副官，都已经走了。”
魏超难以置信，“什么？”
“他们都走了……血族在北京引发了动乱，我们得以暴制暴，所以主动出击，最后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魏超把头埋进了双手之中，痛苦万分。他还记得自己离开林家前一笔一划地给老爷子和岑副官整理每日的健康表时的心情。现在他们居然走了？不知道自己整理出来的健康表他们看了没有。明明叮嘱过他们到了这样的年纪就得服老了，现在居然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真是……真是……
魏超想握紧拳头，却又觉得全身无力。
小忠将军在调查凌欢篪的研究为什么最后会失败的时候了解到了，魏超不愿意研究血族几乎是出于一种医生的本能，觉得不管什么生命都该受到应有的尊重。所以小忠将军知道自己能怎么说服他。
“可在你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你知不知道因为血族引发了多少恐慌？我们是要尊重不同的生命和种族，但我们至少要有自保能力。”
“自保能力？”
小忠将军看到他有点犹豫了，又趁势说道，“我们已经通知过你的家人了，从今往后你会从事军方机密工作，不常常能回去，就连先前的被捕也是为此做准备。”
魏超什么话也没说。他出生于一个传统的家庭，也是家中的独子，因为他被捕一事，父亲气得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母亲倒是来看过他一回，但是全程只是哭个不停，什么话也不说。后来是魏超烦了，自己从探望室里出去了，从那之后，家里人再来，他怎么也不肯再去见一面了。
“电话。”
魏超有点懵，“什么？”
小忠将军把手机递到他手上，“接电话。”
魏超把电话递到耳边，是父亲的声音。他不说话。
“魏超，爸爸以你为荣，是我们错怪你了，你以后跟着将军好好干。”
魏超看了一眼小忠将军，知道定是他的说辞改变了父亲的态度，他什么话也不说。父亲却又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受点委屈也没什么，但是一定要把报效国家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魏超轻声地说道。他就这么轻易地和家人和解了，比想象中还要简单。可魏超却不确定自己以后到底要走的是什么路。
魏超跟着小忠将军直接回了军营，忽然问道，“我能去拜祭一下老爷子和岑副官吗？”
小忠将军摇摇头，“老爷子的尸体没能带回来，当然这件事，我们现在还对林琅保密着。你……也不必说了，给她留个念想。”
魏超怅然若失地低下头来。
“岑副官的尸体……”小忠将军叹口气，“因为这次行动不能声张，不管成功与否，老爷子和岑副官都不会得到任何身外之物，更不会有什么功勋。所以岑副官的死与部队无关，不能葬在部队的墓地里。所以他的骨灰被林琅带走了。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魏超难以置信，那两个老人竟是从此在这个世间再也无处可以凭吊了。
车子一路去了军营，等到魏超再见到小忠将军所说的研究团队时，到处都是毒辣的眼光。魏超当然记得他们，都曾是凌欢篪手下的人，现在却被小忠将军全挖了来了。
魏超自己是泰然处之，小忠将军看出了大家对魏超的敌意，咳嗽了一声，“来到我这里，之前所有的事情就全都翻篇了。明白吗？”
大家自然知道小忠将军要比凌欢篪还难打交道，什么都没有再说。
现在小忠将军的心结就是张教授。若是能让他加入研究，那自然是事半功倍。可张教授说什么都不愿意。
“我不会再加入血族研究。”现在的张教授已经重新回到了瑞格大学，继续担任生化院的首席教授。厉崇海很开心，觉得这才是适合教授的地方。而瑞格能不计前嫌地接受教授，也让张教授心中十分感慨，决心不再沾手任何商业研究。
张千阳却把关于生化的一切东西全都锁了起来，生命的前二十几年，她把自己当做了机器。现在她要重新做回一个女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厉崇海看到张千阳难得穿上了裙子有些看呆了，“真好看。”
张千阳笑笑，“我现在要去约会了。”
“约会？”厉崇海没想到张千阳到现在还是不给自己机会，“我能和你约个会吗？”周庆崎彻底离开了，他还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趟。
“排队吧。”张千阳化了个淡妆，以前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所导致的虚胖全都消失不见了，乍一看，真是很清秀的姑娘，自然不少人追来了。
“能给我个插队的机会吗？”
“不能。”变成女人就要从享受男人的追捧开始。
张教授看到张千阳这样的变化，心里自然高兴，“爸爸一直忽视了你和妈妈，以后……”
张千阳不想听什么煽情的话，不把生化研究放在第一位的父亲其实才奇怪，“我习惯了，喜欢没人管的日子，这样交多少个男朋友都没事了。”
张教授结巴着要和张千阳套近乎，“交了男朋友，能给我看看吗？”
倒是Adam插进话来了，“我见过两个了，都很不错，千阳眼光很好。”
“什么，你见过了？”张教授早就看出来千阳与Adam更亲近了。Adam活了这么多年，在各种身份间转换过，所以自然熟知各种领域内的知识。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并非所有的身份经历过的事情都忘了，如此一来，张千阳很喜欢与他聊天。
可教授没想到千阳竟然与他亲近到能带着他去见男朋友了。
张教授和Adam打商量，“下次能带上我吗？”
Adam摇摇头。他也已经正式开始工作了，在瑞格担任外教，是张教授介绍的工作，身体偶尔的不适提醒着他与人类还是不一样，但除此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会想起那几个自称是自己子女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否过得还好。而他与Joanne，似乎也再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了，想不起当初的那份感情，所以如今便成了朋友。
张教授有点惊讶，“以后就只做朋友？”他还以为他们一起留在北京，会重新在一起，会相依为命。
Adam笑笑，“朋友也很好啊。如果想起了以前的事，或许我会把她追回来。”
可谁知道这话恰巧被Joanne听见了，“唔，不必，现在有人追我了。”
“什么？有人追你？”Adam惊慌失措起来，“怎么会有人追你？”
Joanne没了一个家庭需要操心，也开始打扮起来，加之血族确实容颜很难老去，一收拾倒是看不出年龄来了。
“你现在去哪儿？”
“当然是约会了。”Joanne摆摆手便出去了。
Adam却气得不行，“哎哎，她不是我老婆么？”
张教授耸耸肩，“你说了，没什么感情了，就做朋友。”
“朋友？可是……”Adam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我还是看着她不能被骗了。”
张教授会意一笑，掏出手机来给乔镇司去了一条短信。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他呢？有没有熬过最难过的时间？
乔镇司收到短信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血族所需要的睡眠时间极少，所以好几批人不眠不休地重建，整个幽灵镇竟是渐渐地有了点家园的样子。
他看到短信时呵呵一笑，递给了Fiona。
Fiona一念，也笑了，现在她相信了乔镇司的决定，让爸妈留在北京，果真是最好的选择。
“一把年纪了，却还是像刚恋爱的小孩子一样。”
“这样也挺好啊。”
Aaron也渐渐地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了，也开始帮助重建，急需解决的就是幽灵镇上的各种信号问题，这里可以是世外桃源，但并不必与世隔绝。可这项工程也很艰难，目前距离这里最近的信号塔少说也有上千公里了，所以很难有信号。
“这个问题能解决吗？”
“我们可以想办法自己搭个基地台，但是从信号塔引流信号的话，还是得想办法避开人类的探测仪，所以还是得慎重。”
乔镇司点头，“你慢慢考虑方法，不着急。”
Aaron点头。他不再满脑子渴念着新鲜血液就是自己最大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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