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丢人现眼
梁欢许久没说起过秦斐的事了，今晚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了出来，心里的情绪格外诡异。而等他见到了因为找自己找得焦急如焚的助理后才知道在自己失踪的这两个小时内，娱乐圈早已变了天，林琅的形象岌岌可危。
柯总一连抽了一包烟了，他全然想不出任何方法来补救，整个人就像被人掏空了一样。甚至他的心底有个声音隐隐说道，算了，就这样吧，爱谁谁。
峰叔也点着烟，但半天也想不起来抽一口。烟灰一截一截地掉在了地上。
“现在，怎么办？”柯总的嗓子生疼。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林琅在圈内树敌太多，谁都有可能捅她一刀。而现在不仅捅了一刀，还是一刀毙命，让人措手不及。
峰叔没有回答柯总的问题，而是走到一边去给林琅打了个电话，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自己也一定早就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害怕。她以往再怎么胡闹，再怎么被黑，公司打个马虎眼，再收买几个记者写写通稿，事情也就过去了。可现在，公司该拿林琅怎么办呢？
林琅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刷微博，她不明白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与乔镇司的视频会被发到网上去，还有当年妈妈留下的道具信，也被人拍了照传到网上去了。网友们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各种谩骂满天飞。司燃得了老爷子的令，一定要看紧了林琅，免得她想不开。
手机就是这时候突然震动起来的，让林琅吓了一大跳，使她几乎觉得这个藏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字眼的手机其实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峰叔“喂”了一声，林琅听到他的声音竟有些想哭。
“还不睡？回头皮肤不好了又得瞎叫唤了。”峰叔看着北京的天空，照旧是灰扑扑的，让人打不起一点儿精神来。
林琅还是不说话，喉头上上下下剧烈地滑动着，每一下都觉得火辣火辣的。
“快去睡吧。”峰叔没想到自己给林琅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么一段无关痛痒的话。
“峰叔……”林琅觉得心酸。这是她入行以来第一次觉得害怕，那时候拍摄《烈火柔情》的时候险些入了鬼门关自己都没害怕过，可现在她真的害怕。所有人都在骂她，骂她不得好死，骂她该早点去见她的父母，骂她不配做秦斐的女儿，甚至也有偏激的网友在骂秦斐，觉得她生出这么个祸害来了，就不该留在这世上，当年拍戏的时候出了意外，是老天开眼。
林琅只觉得这时候峰叔若是臭骂她一顿，她的心里还会好受些，可峰叔越是这样的时候却越是让人觉得温柔。
“快睡吧……交给我来处理……你不要担心了。”峰叔才说完就挂了电话。可他又能怎样？他有本事把秦斐的局逆转过来，可林琅这个局，太难堪了。半夜出入杀人嫌疑犯乔镇司的公寓，公然打情骂俏；开车进出凌欢篪所在的香颂花园，不仅撞飞了横杆，还和保安起了冲突；而最致命的就是那三封道具信，不仅道出了秦斐生前最后的癫狂，也字字句句把林琅卷进了这桩命案里。现在谁都相信就是林琅指示乔镇司去杀了那三个人，好为母报仇。虽说从秦斐的道具信里来看，那三个道貌岸然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人，可大家却都觉得谁都不能代表法律去裁决谁，所以林琅还是错了。
峰叔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一下子甩出这么多料来？
“柯总，我想甩出这个料的人一定是我们身边的人，要不然不会对林琅的事这么清楚，更没有办法接触到道具信。”峰叔顿了顿继续说道，“尤其是出入香颂花园的那段视频，本是一个小娱记拍到的，后来我们自己拿回去处理了。能接触到这段视频除了我和林琅，就是乔镇司、小文和司燃了。”
“司燃，对了，一定是司燃……”峰叔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会不会是林老爷子逼迫林琅退出娱乐圈的手段？”
柯总摇摇头，“不会。林家也是大门大户，要逼林琅退圈有的是办法，不必用这种最下流的手段。而且以后林琅的名声就被糟蹋了，你没看到网上有人在骂她是公交车嘛？老爷子可不会自己让这盆脏水泼到林琅身上。”
“那就是乔镇司？”峰叔这话连自己都不信。乔镇司既然愿意为了林琅甘冒奇险，现在就不会再反咬林琅一口。
“不是乔镇司的话，就只能是小文了，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心难测。赶紧联系她，让她到公司来一趟，免得她手上还有什么黑料。先想办法止损再说。”
峰叔赶紧给小文打电话，可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看来她曝出了这些料后就没想着隐瞒，也没想着再回到林琅身边工作。峰叔无力地朝着柯总摇摇头。
柯总表情狠戾，“还真是养了一头狼在身边了。”
雪千臣看到林琅的那些新闻时就知道是谁发出去的消息了，他随即就给小文挂了电话，“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下手。”
雪千臣解释道，“我离开公司和林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那是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
雪千臣对着小文说不出口任何话。难道他要告诉她自己只是邱总的宠物而已？他是万万也说不出口的。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吗？可林琅明明说过她很庆幸认识了自己，自己却要辜负她了。
雪千臣最后也没有对小文说出半句真话来，这个圈子里，是不会有真话的。所以兴许林琅在晚会上的那些话也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这让雪千臣会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些。
日子就是从那一晚开始不太平的。有人从林琅与乔镇司的视频里看出了林琅的公寓来，竟然有不少疯狂的人趁着公寓保安不注意的时候溜到了林琅的公寓门前，肆意破坏也好，对林琅心怀不轨也罢，总之林琅的日子再没了安宁的时候。更别说楼下一窝又一窝的狗仔在蹲点了。林琅自己是连门都不敢出，终于在自己的屋门和墙壁被人用油漆写上了“公交车”三个大字后被林老爷子勒令司燃把她绑回了林宅。
可林琅虽然回了老宅，但却从未见过老爷子，想也知道老爷子是气急了，所以执意不见林琅。就连岑副官都对林琅冷冷淡淡的，一副不大愿意搭理林琅的样子。
林琅心情不大好，送到房里的午餐挑剔了得有七八遍了，还是不肯动手吃一口，佣人没办法，既不能对小姐发脾气，又不能只好把岑副官请出来了。
林琅一看出气的来了，越发看谁都不顺眼了，“是你们把我给绑回来的，可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不乐意见着我，我就自己滚蛋，行不行？”
岑副官和老爷子有意冷一冷林琅是希望她能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当然，林老爷子心里是很生气的，自己林家的门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生了个儿子是软骨头，生了个孙女倒是脾气硬，就是处处和自己做对。他还真不该命这么硬，该早点两脚一蹬去见那个老太婆，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她教出来的这个儿子……可现在想想也是怪自己，自己年轻时心里哪有这个小家呢，只以为男儿志在四方，后来想后悔却来不及了。
岑副官只得耐下性子来劝林琅，“我们是希望你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这个娱乐圈还要不要呆下去。这个圈子里，防不胜防，不适合你。”
林琅不满，“我觉得挺适合的。哪里就不适合了呢？”林琅搬回老宅峰叔是同意的，要不然林琅还住在小公寓里早晚得被折磨得心力交瘁。林家老宅有卫兵把守，该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跑去骚扰林琅。只是这件事是小文做下的峰叔并没有说起过，要不然以林琅的性子，就是再被狗仔曝光，她也得打得小文满地找牙才行。而林琅也并没有想到过这几日小文从未出现过是与这事有关系。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公寓楼下蹲着好多狗仔，实在不太平，小文为了安全起见，就没来过。
岑副官苦口婆心，“你从小长到大就是叛逆，能不能听我和爷爷一回？”
“那你叫老爷子自己来跟我说啊。”
“一天到晚的在外面丢人现眼还不够，在自己家里也要丢人现眼吗？”林老爷子终于坐不住了。
“哦，现在嫌我丢人现眼了，怎么不在小时候干脆掐死我呢？反正我就是个戏子的孩子罢了。”
林老爷子听不得林琅这样轻贱自己，外头的人怎么骂她，老爷子都可以当做听不见，可不能自己轻贱了自己，“你……”老爷子蒲扇一样的大手举得高高的，被岑副官死活拦住了，“你这一掌下去，林琅可受不住。”
林老爷子想着讪讪地收回了手，她这几天也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再挨这一巴掌，是吃不消。
林琅倒是没想到老爷子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也不再瞎胡闹了，但还是不乐意吃饭，一脸心事的样子。
林老爷子看着林琅这样不由得叹口气，“你这个样子，和她有什么区别呢？都说娱乐圈会祸害人，已经祸害死一个了，难道你也要这样下去？”
“祸害死谁了？”林琅很机敏地坐起来问道，“你一向不关心娱乐圈里的事，是我妈？”
林老爷子也是一时嘴快，自己怏怏不乐地走开了，“没什么，你好好吃饭。”
“不，你把话说清楚。”林琅拦住了老爷子，“你不说，我就饿死给你看。”她有的是决心和毅力跟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爷子耗下去。
林老爷子语焉不详，“我就是想你了，过去看看你，发现她情绪不大对劲。”
“什么意思？”
“她死前心理有问题，一直在吃药，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林琅愣了愣，看来那些说妈妈生前患了抑郁症的新闻并不是捕风捉影。可既然情绪已经不对劲到了连对她漠不关心的爷爷都能察觉到，为什么不去接受系统的治疗呢？而是非要一直拼命拍戏……若说是单单为了给爸爸还债，她是不信的。
“你还知道什么？”
林老爷子被问得懵了，“知道什么？”
“知道我妈临死前的事……”
“我对她的事不关心。”
林琅像是全然听不明白爷爷的意思一样，“你还知道什么？”
林老爷子叹口气，坐了下来，一直在沉思着是不是该告诉林琅。可无论如何，林琅都是秦斐生养的，她有知情权。老爷子一拍后脑勺，自己也真是钝化了许多，该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要不然才不会觉得林琅该有知情权。
“你妈死后，我从我自己的关系网里得到了一份尸检报告，她死于多虑平服用过量。”
“多虑平？什么鬼？”
林老爷子深深地看了林琅一眼，难以置信居然得由自己来给林琅解释这个名词，“这次娱乐圈死的三个人，也是死于多虑平服用过量。如果这样说来还不是给秦斐报仇的话，我是不信的。”林老爷子想想索性全都说开了，“只是不知道这报仇的人和对你动手的人是不是一拨人。极大的可能性就是出手替你妈报仇的人，惹恼了另外的人，另外的人，修理你来报仇。”
“报仇？多虑平？”
林琅的小脑袋里一团浆糊，是谁在替秦斐报仇？峰叔？峰叔他既然拿了乔镇司做剑，就不会再自己动手。
是谁？还会想给妈妈报仇？
又是谁，要对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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