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入土为安
林琅回到北京的时候还很虚弱，林老爷子大为震怒，自然又把司燃逮住了一通训斥。司燃也是几近崩溃，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他还以为从军以来能得老爷子赏识是件好事，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林老爷子给林琅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你自己离开娱乐圈，要么我想法子让你离开。”
只是林琅受伤一事传得神乎其神的，到最后柯总知道的时候，大家全都因为林琅是因为网上的骂名不堪重负地自杀了，但所幸自杀未遂。这下林琅的那些真爱粉们受不了了，天天上网发些联名贴，求放过、求高抬贵手，林琅窝在家里看到了，心里也不自在，她凭什么非得求那些人放过和高抬贵手呢？
林琅也不是没想过就此退出娱乐圈，反正老爷子会养着她。只是她答应了乔镇司了，会站在乔镇司看得见的地方，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柯总心里害怕，冷了林琅这么长时间后终于主动联系了林琅，“还好吗？”
林琅现在面对柯总也有些尴尬，“挺好的。”
“怎么受的伤？”柯总被那些似真似假的传言吓得也以为林琅是真的自杀了，他问过知情的郑树安，可郑树安什么也不愿意跟他多说，这就越发证实了他的猜测。
“没事。”林琅想不到自己那样斤斤计较的人也会有这么举重若轻的一天。现在的乔镇司会在哪儿呢？在拼命给自己研究保命的药吗？知道他会为自己担心，林琅就觉得这个世界似乎还是有一点美好的。
柯总问得小心翼翼，“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吗？”
“还好。”林琅的语气显得格外生疏。
柯总叹口气，道出实情来，“公司并没有要放弃你的意思，只是我气你，气你峰叔临走了，你都不肯来看他一眼。”
林琅突然被捅到了心里最深的那一道伤疤，嗓子一下子就哑了，“你气我不肯去看峰叔？我要是……要是……”她这时候才发现，她根本无力解释任何事情。她不能说自己是被乔镇司袭击了，也不能明说那一晚上乔镇司的疯狂，所以她只能跟柯总说一句，“我问心无愧……”
柯总也了解林琅，叹口气，自己让了步，“行吧，我下午去接你出来，聊聊后面的工作安排，再……再……带你去看看他。”
林琅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说话。她一挂电话就钻进了更衣室里找衣服，如今连这种事都得亲力亲为了，真是有点落魄了。
这件峰叔不喜欢看自己穿，说一点都不像良家妇女；这一件太幼稚了，峰叔也不让自己穿着，说和自己这一流明星的身份不符合；这一件红配绿，又太俗气……林琅不知怎的，竟然开始紧张起来，捯饬了半晌，总算是收拾得满意了。
老爷子见她打扮一番，知道她一定是要出门，也深知拦不住她，只让司燃带了一队人跟着，那阵仗可不小。林琅现在风评不好，谁知道那些个疯子会对他的宝贝孙女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柯总自己开车来接林琅，两人一见面都有些尴尬，只微微一点头便算是打招呼了。
“老邵……”
“峰叔……”
柯总勉强一笑，“你先说。”
林琅低下头来，“你瘦了。”
柯总苦笑，以往林琅若是这么关心自己，自己定会感动得无以复加；可谁能想到林琅的成长和成熟需要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呢？他叹口气，“这阵子头发都熬白了，哪能不瘦呢？”他正说着就开始发动汽车，峰叔的墓地他去过好多次了，只要心中烦闷，便去那儿抽根烟。
林琅默默地低下头，一言不发。可到墓地之前，她明明有很多话想问柯总，想问峰叔走的时候痛苦不痛苦，想问峰叔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现在她却什么也问不出口了。倒是柯总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说起峰叔去世前的事，说他是如何放心不下林琅，说他为了去世前还和林琅闹别扭而遗憾。
林琅带了一束白菊来，是从老爷子的花园里自己亲手采来的，又费了许久的心思包扎好了。这个季节，白菊还很少见，也就老爷子能养得起了。她轻轻地把白菊放在了峰叔的墓碑前，就好像峰叔只是睡着了而已，而她得轻手轻脚一点，不能吵醒他。
林琅什么话也不说，只动手清理了些坟头的杂草，可清理了一些后，突然发起脾气来，一股脑儿地把杂草丢到了峰叔的坟头，“说好让我给你养老送终的，你还没老呢，怎么都走了？”一句话说得林琅彻底崩溃，伏在峰叔的坟头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柯总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也哭得他相信那一晚林琅没能来，是真的被什么事绊住了走不开。
林琅哭得筋疲力尽，刚拔过草的手抹过眼泪后一张脸变得脏兮兮的，又抠了一抔土出来盖在了峰叔的坟头，“你睡吧，好好睡。到了那边，跟我妈别吵架了。我妈我是不大知道，你反正脾气也不太好，不要总生气，伤身。”
柯总含着泪听着林琅跟峰叔交待事情，直听得险些笑出来，全天下脾气顶不好的林琅竟然还敢挑剔别人的脾气不好，说出去也是奇闻一桩。
祭拜完峰叔后，柯总正式开始和林琅谈工作的事。以往这些事只要和峰叔商量就好，可现在却得林琅自己独当一面了。
“你自己的意向到底是什么？”虽说邱总不愿意放弃林琅，但若是林琅自己不想在这个圈子里呆下去，那也是白搭。
林琅听闻邱总不想放弃自己，撇撇嘴，“他还真是娱乐圈里最有人情味的人。”
“谁说不是呢？”柯总本想和林琅唠一唠雪千臣的事，可后来觉得现在还不是能闲聊的时候，“你自己的意思呢？”
林琅也知道公司这时候还把重点放在自己身上的话，无异于一场豪赌，“如果可以，我自己也希望能在娱乐圈里继续呆下去。”
柯总点头，“你家的老爷子会不会……”
“没事的。”有些事总要面对，也有些事总不能两全。
柯总于是一条一条地给林琅说以后的工作安排，现在他的想法是面对之前的丑闻，公司还是保持一贯的态度，不回应、不反驳但也不认栽。而林琅后期也要稍稍收敛一下情绪，尤其是在和剧组去宣传片子的时候，一定要态度平和再平和，以前的她傲慢了或许有人买账，可现在不会有人乐意再把她当大爷伺候了。
“我知道了。”林琅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心中颇感无奈，但她若还想在这个圈子呆下去，眼下就只能忍气吞声。
柯总也有些不忍心，“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受太大的委屈。”言下之意就是，太过分的事不会发生，但不那么过分的事，就说不准了。
林琅会意地点点头。
“公司接下来的打算是让你暂停一段时间的拍摄周期，当然也不是给你放假，而是想让之前的新闻彻底沉淀下去。”
“我明白。”
“我原先的打算是想让你去参加些综艺节目，改改性子，也改改大家对你的印象，但是谈了好几个节目，都没能定下来，要不你自己再看看，怎样？”柯总把一打资料递给林琅，林琅却没接，“柯总你定就好。”林琅总以为自己有段时间不会接得到工作了，没想到却还有综艺节目愿意收自己。
柯总挠挠头，“综艺节目其实比你拍戏要难，都是有台本的，但又得让观众看不出来你有台本。”林琅以往从不参加任何综艺节目，峰叔只怕她去了之后原形毕露，会让不少粉丝脱粉，所以一应综艺节目的邀约，全都回绝了。而如今柯总转而把重心放到综艺节目上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把林琅这一盘死棋走活了。如果能顺利签下一个好的综艺节目，台本又好的话，便有可能改观大家对林琅的印象，这样一来林琅大有重新起复的资本。
“反正我挑出来的节目就这几个，你自己再看看，做个决定，回头告诉我就行。”
“好。”
“还有《半粒朱砂》的宣传活动，柳才千和导演都问过我的意思了，我觉得现在开始适当露面也是件好事，当然你只要去了，就一定会受委屈，你自己的意思呢？”
林琅略沉吟片刻，“好，我去。”她既然还想在这个圈子呆下去，就不能一直当缩头乌龟，她要振作起来，去面对流言蜚语，甚至是诅咒和侮辱。可她却连还击都不能。柯总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没有放弃她，但言谈间对她严格了许多，也少了以往的亲昵。
“行，但我们得约法三章，去了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可以少说话，但一定要配合活动，不能还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知道吗？”现在的林琅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和资本了。
“我知道。”
“行，宣传活动我和他们商量妥了通知你，你自己的家事也自己处理好，现在你经不起一点岔子了，还有，这几个综艺节目，你自己定一个告诉我。”
林琅最后定下的是一档婚恋节目，柯总得到林琅的答复后也不算意外。林琅如今人设崩塌，这种婚恋节目的确容易重塑粉丝们心目中林琅的形象。只是林琅因为私生活混乱而倍受辱骂，如果林琅在节目上的表现不尽如人意，那有可能就真的跌倒谷底再难复出了，所以这又是另一场赌博了。孰胜孰败，关乎到林琅和景娱的今后发展。
“你想好了？”婚恋节目如果成功，林琅便可一举挽回以前丢失的形象和人气，但如果不成功，林琅的演艺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柯总列出来的综艺节目里还有好几个中规中矩的明星对阵节目，这些节目想要圈回粉丝效应会很慢很慢，但最起码并不会有反效果。
“想好了，要搏，就得赌一盘大的。”
柯总淡淡一笑，“呵，也好。那就赌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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