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艰难抉择

清晨的一缕阳光悠悠的打在窗棂上，透过薄薄的窗纸落在青石地面的上的时候柔和了许多。几日来，苏秦几乎比他在楚国上朝的时候，来的还勤奋。多数的时候，有俊秀陪着。来了以后，也只是随便坐坐。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然后便离开。

步桐渐渐的跟苏秦熟络起来，有时候两个人就在院子里玩。蹴鞠、猜谜、还经常拉着灵儿到花园，里有时候只是坐下说说话，有时候拉着她放风筝。

每当灵儿被步桐逗得笑的直不起腰的时候，苏秦就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们。看到苏秦那样意味深长的眼神时，灵儿总是觉得心里有些怪异的感受，但是又说不出是来。

认识步桐之后的事情，灵儿也跟苏秦提起过一些。苏秦听完只是沉默，原来灵儿不懂得。等到她失去自己孩子的时候，她很能明白苏秦当时的痛苦。也能去体谅苏秦一直不愿意在去见辰妃的原因。

苏秦在魏国的待遇，要比俊秀在楚国好的过。他随意出入后宫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平凡，显然是俊秀吩咐过，所以魏国宫中的所有人刚开始都很局促，尤其是伺候灵儿的宫女。在她们的印象里，这样随意的出入皇帝的后宫，是有违常理的事情。再后来，大家也都司空见惯了。

见了苏秦，还会可敬守礼冲他行礼。相比之下，就显得苏秦当年在楚国对待俊秀的做法的确有失皇家风范。

虽然不拦着，但俊秀对苏秦的态度一直很淡漠，谈不上好，但是也没有失礼的地方。

灵儿吃完最后一口饭，看着宫女送来衣服和发簪。木兰是个机灵的丫头，知道俊秀的送来的东西，即使在好，灵儿都不会用。

但是俊秀依旧吩咐人，每天都送东西过来。无论灵儿看与不看，她也都会照例在灵儿眼前展示一下。

“今天楚王就会回去了，姑娘要不看看今日送来的衣服，可和您的眼？”

灵儿淡淡的扫了一眼，木兰手中的那件青草绿的衣服，确实做得大方得体。用四方云纹绣的荷花清雅又不失庄重。她只觉得好看，也就是多看了几眼。

“把我的东西都拿过来！”她吩咐木兰。

木兰朝着灵儿吐了下舌头，她这种淡漠的态度木兰早就已经习惯了。虽然不明白灵儿想干什么，但是俊秀吩咐过，只要她吩咐的事情，只有听命，一律不得违抗。

灵儿在木兰拿来衣服里随意的挑了一件，料子比不上宫中御用的。普通的一件紫色的长裙，没有任何的修饰。再好的布料，长时间的穿洗也失去了原有的光鲜。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几件好看的衣服，所以所有的衣服满年都看着陈旧。

她收拢好自己的所有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袱，放在木案上，又将木兰叫道身边。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碎玉的扳指：“我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给你。算不上名贵，但是能留个念想。”

木兰看出今日灵儿的反常，跪在的地上声音立马有些哽咽：“姑娘，这是要走？”她曾经记得灵儿对她的恩情，如今日夜相伴，难免心中酸涩：“皇上，知道吗？”她低声小心翼翼的探问。

“我自会跟她去说!”她不会走的悄无生气，也没有必要走的鬼鬼祟祟。若是这样突然消失，难免俊秀不会迁怒与他们。更何况，没有俊秀的旨意，她根本出不了皇城。

“你要跟他说什么？”话音还没有落，苏秦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灵儿桌子上放的包袱，苏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有晶亮起来：“你这是？”

灵儿话音刚开口，俊秀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先看了灵儿一眼，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在看到桌案上的包袱时瞬间阴沉了下去。

她拉起木兰，将碎玉扳指往她手里一塞“木兰，你先下去！”她吩咐道。

本来想等苏秦走了以后在去跟俊秀告辞的，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没有借口在留在魏国的皇宫里，而且这里看到的天，总是四四方方的。这里的一草一木，所有看似有生气的东西，虽然被精心修剪的格外悦目。

但是困在这样的精美的牢笼里，让她格外的烦闷。她曾经被幽禁了三年，不想再被圈禁在皇宫。

“看来，我不用告辞了！”苏秦一挑眉，看似随意的踮了踮灵儿的小包袱：“不重，一会我会派吴晓帮你拿着！”他得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俊秀。

俊秀的脸面如死灰，他看着打扮朴素的灵儿。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多，她对他的好就那样的不屑一顾？他可以放任苏秦随意的出入后宫，可以看着他们三个人在后花园嬉笑玩闹。

只要她高兴，就算他心里在难受他都忍了。如今，她居然要随着苏秦离开。她可以无视他的存在，但是离开，绝对不能。

灵儿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俊秀沉下声音说了句：“苏秦！”这是这一次来魏国，当着苏秦的面，俊秀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干涩却不失威严：“你说要带步桐走，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灵儿…”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休想！”

灵儿已经急的站了起来，但是两个男人之间眼神中的电光火石，她根本就插不进去。

她去拉苏秦的胳膊，却被苏秦轻轻的拨开。苏秦顺手将她一把拉在身后，就像当日在楚国不让俊秀见灵儿时候一样。他挡在灵儿的身前，那个娇小的人颤抖的拉着他的衣服。可如今，灵儿却是不停的想推开她。

“让开！”俊秀已经忍耐到极致，冷声说着。

灵儿没少听见他冷声说话，但是这次不同，他冷漠的表象下全是理智消散殆尽的疯狂，他的冷，远比他大吼大叫要恐怖。

对于俊秀的挑衅，苏秦更加的不以为然。他居然还能笑着问他：“若是她要跟我走，你能拦得住？你留住她的人，能留住她的心？”他语气中的讽刺，直直戳进了俊秀的软肋。

“那好！”俊秀压住脾气，冷笑了一声：“那我让你选，步桐跟灵儿，你只能带走一个!”他语气中带着大权在握的沉稳，他倒是真的很想看看，苏秦的眼里到底是谁更重要？

“你！”苏秦也彻底被激怒了，刚才的嘲讽表情变的狰狞。他狠狠地指着俊秀的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安俊秀，你真当我不敢动你吗？”他何止说动他，若是动了整个大魏又能如何？

“安俊秀，你要留下她，是因为你上次还没有害死她而留下来慢慢的折磨吗？”苏秦终于忍无可忍，今天他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说清楚。安俊秀凭什么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他的丧妻之痛，灵儿丧子之痛。难道他所为的王权，全部要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

“你什么意思！”俊秀冷眼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刀光剑影直戳苏秦，像是要把他看穿。

“什么意思？”苏秦冷笑：“你安排人来我楚国下毒，害的我灵儿流产…”

苏秦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身后的灵儿用力的推开：“够了，不要再说了！”她的伤疤在一次被人无情的撕开，她满脸的泪痕。够了，这一切真的够了。她并不是一件东西，她的前半生已经过的很坎坷，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找一个曾经有他生活过的地方。安稳的度过自己的语声，皇权、名利、江山、她不想再涉足分毫。

她哭的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上。

“灵儿？”苏秦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哭成泪人的灵儿，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俊秀把她扶到椅子上，她的眼睛又酸又涨，累的脑袋嗡嗡直响，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苏秦，带着步桐不走吧！”她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她恨俊秀。让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如果苏秦的脾气太过执拗，若是真的跟俊秀在这里打起来。吃亏的…根本就不用去想。

俊秀让苏秦选择，她明白，何止是选择两个人。他让苏秦选的是领地、选的是百姓的安慰，选的是阵营。若是选择步桐，那就证明苏秦愿意保持平和。若是选择灵儿，那不说步桐日后能不能在魏国好好的活着，那就是证明了，苏秦整个楚国将会变成魏国的敌对。

苏秦当然也明白俊秀的意思，但是让他真的留她在这里，他做不到：“我…”

“走吧，我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灵儿没有让苏秦再说下去，她觉得好累。整个人疲惫的就像是散掉了一样，胸口隐隐的作痛。她强忍着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切，可是越发猛烈的疼痛感，让她脸上的血色在慢慢的消失。

苏秦终于没有在坚持，他也当然明白灵儿的意思：“灵儿，这是我欠你的。他日若你有需要，我定会赴汤蹈火。”他将后面的一句话说的尤其的重。显然是说给俊秀听得，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的道理。

他也知道男人的拼杀，不是在后宫。而是在战场，他知道，那一刻，迟早会来的。

他也知道，俊秀跟他一样，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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