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放手一搏(二)
路青青声泪俱下,柔弱的样子十分让人动容。一手抓住路啸鸣的袍角继续哭诉:“爹,你若真是喜欢灵儿,就收她做个偏房吧,既然男女早已经共处一室,你也该给灵儿一个说法呀。我待灵儿如同姐妹,我不能看着灵儿不明不白的跟着你。”
“你!”路啸鸣捂住胸口,只觉得血都往头山涌,脑子中一片混乱。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居然当中给自己下了一个套,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平白无故的受辱。
路三叔眼疾手快的服了他一把,看着自己的亲侄女哭的声泪俱下,似乎是真心诚意的为了路啸鸣着想,再一看灵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也没有出言反驳。他一时也着急,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也跟着瞎参合起来:“大哥,青青说的也对,你总该给人家姑娘一个说法。她长的确实十分像嫂子,你动了情也是人之常情…”
路三叔都快被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动了,他本来就是一介粗人,不会舞文弄墨,但是却知道女子的清白比命都重要。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推,抬眼间看到路啸鸣眼中都出的寒意,顿时咂舌,声音也小了下去,你敢在说话。
路啸鸣看向灵儿,见她脸色苍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下大喊一声不好,这才看到路青青的手一直抠出了灵儿脉门,让她说不出话来。
路啸鸣只觉得心中一闷,口里一片腥甜嘴角露出浅浅的血痕,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心下暗自后悔,当初若不是他让灵儿务必要忍耐,今天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他倒是真的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路青青为什么这么做?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灵儿!我知道你也是真心的,你跪下,我今天一定让爹给你个说法。”路青青说完,手一用力,灵儿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
整个人像棉絮一样飘落,她虽然没有办法表达,但是脑子却很清楚。她若是真的跪下,那就确认了路青青的话,那就算以后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
她就是一朵被风吹落的花瓣,任由风将她卷起,然后肆意在空中凌乱后在飘落,最终只能落在泥泞的泥土里,便再也不见天日,最后融化在土壤中。
她等待着泥泞的到来,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宝言抱着灵儿,见她脸色苍白,心下生恨,狠狠的瞪了路青青一眼,再也不顾任何人的眼光,抱着灵儿往后园走去,身后又是一片的唏嘘声。
灵儿只是看了宝言一眼,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成型便在他怀里昏了过去。
白静神色慌张的赶忙跑过去,手拉住宝言的袖口:“你这样,路庄主的面子又要往哪里放,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说完又给陈曦递了个眼色,刚伸手想接过灵儿,便听见宝言冷声吼到:“让开!”
他现在还能对着白静说话,早已经算是最大的忍耐。刚才白静说自己突然肚子疼的厉害,非让他送她回房,他忽觉的有异样,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堂中声音鼎沸,灵儿站在正堂中央,像是一株无根的小草,只要稍有微风便会连根拔起一般。那么无助、失望、悲戚与苍凉…
在听到路青青的话时,他简直就好想当场就结果了她。
不过好在,一切都来得不是太晚。
白静伸出的手定在半空中,她没有想到宝言会对她用这么怨恨的口气说话。声音中有着隐忍,更多的是使人心惊的寒意。她看着宝言怀中已经脸色苍白昏过去的灵儿,也只觉得双腿一软,往后踉跄的退了几步。若不是陈曦在身后扶了她一下,估计她差点就摔到地上。
“宝言,你听我解释。”白静刚想上前,就被宝言眸中的寒意吓了一跳,再也不敢说上前。白静愕然,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我…我…”她一时语无伦次,只能不停的重复同一个字,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路青青是来找过她,说是只要她今天能将宝言骗开,她保证宝言能够永远的跟他在一起。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路青青原来就是用这种手段。
路青青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知道路啸鸣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名声,他根本无法当着这么多人来解释她为何对灵儿如此特别,再说这种话又是从路青青嘴里说出来的,她可是路啸鸣最疼爱的女儿,就算是路啸鸣想解释大多数人也只会是欲盖弥彰,反而会越描越黑。
而且路青青仰仗着自己是路啸鸣的独女,从小对她疼爱有加,即使在生气,也就是关几天紧闭罢了,更何况现在还要看在太子的面上。
就算失败了,这么多人都知道灵儿在路啸鸣房中待了一下午,两人不清不楚的,就算是俊秀不在意,这么多朝廷官员和贵胄在此,以后俊秀也不敢在对灵儿有任何非分之想。就算再有想法,又怎么抵得住悠悠众口。
空中开始零零散散的飘下晶莹的水滴,毛毛细雨打在人脸上只觉得痒痒的很难受,宝言将怀中的灵儿紧了紧,担心她受了风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人,冰冷的语气稍微有些缓和,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依旧盯着话里的人道:“陈曦,送白静回去。”说完,便大步的离开。
直到那抹超脱俊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白静最后的力气已经用完,依靠着陈曦只觉得全身发软。
陈曦扶着白静的肩膀,声音也变得冷清了许多,扫了眼白静安慰的话已经说不出来,只是生硬的说了句:“回去吧!”
路啸鸣紧握着拳头,身旁的俊秀脸色已经发白。本来殷红的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只有一双黑眸看不清任何情绪。
“滚出去!”路啸鸣隐忍着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然后朝着身旁的路三叔冷了一眼,口气生冷的说:“这里交给你了!”然后拂袖离开了中堂。
路青青的眼角还残留着泪光,在七彩的琉璃灯下,泪珠折射出点点光亮。却在她已经被嫉妒塞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美。
她心里笑着,脸上却依旧是泪眼朦胧。
路青青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身侧后方一双黑眸,心慢慢的在凝固。
俊秀的脸上分不清喜怒,他的脸亦如平常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她的眼光没有原来的光亮,她最害怕的,最担心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苍穹之下,密林之中,当她看到俊秀紧紧抓住灵儿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本来还犹豫漂浮的心终究是沉了下去。
无论俊秀跟她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他的人还在她身边,他的眼里还容得下她。那她便觉得只要她足够努力,她终究有一天可以与他并肩看天下。
可是,他却对着另一个女人倾诉衷肠,那一句句,一字字就如一根根细针一样,一点点的扎在她的心上,感觉到疼的时候已经是千疮百孔。
她听到俊秀对着灵儿说:“你可愿意与我共享天下。”那种声音中的恳切,那种眼神的恳求。
虽说是秋日,正午的阳光却照在身上只让人觉得冰冷。
她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要跟来,为什么要偷听他们的说话。
棕桐树男子风姿卓越,女子灵动静美,而她却只能站在两人的身后。
她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单脚轻点,飞身一跃。不用想都知道灵儿的答案,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弃对权利的拥有,对双手把握天下苍生的渴望。
俊秀缓缓的走上台,脚步稳健,似是披星戴月而来。路青青看着她,眼中仍有一丝希冀。
俊秀没有任何情绪的黑眸扫过跪在地上的路青青,虽然路三叔一再的说让大家先散了去,下人们也不停的催促,可是这些人看热闹哪里会闲事大,一看太子上了台,准备走的人停了下来,已经走出去的人又拐了回来。
俊秀扶起路青青,眼睛却似是看不见她的样子。两人并肩站在堂中,屋内的光亮使得屋外略显黑暗,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俊秀悄无声息的松开了手,本来依靠着俊秀的路青青突然失了依靠,险些倒下去。
俊秀心中所有的怒意、愤恨、不满都被他隐藏在黑眸之中。从他站在堂中的那一刻,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他就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不怒自威,让人不觉得的心生敬畏,不敢越池半步。
“各位,路庄主近日身体抱恙,明日下聘之礼暂缓,各位请回!”
堂外顿时一片噪杂,俊秀嘴角慢慢浮现出笑意,眼睛绕着人群转了一圈,所有人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俊秀哥哥?”路青青不可置信的看着安俊秀,声音听起来软弱无力。
俊秀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声音冷漠的说道:“即是路庄主的家事,望各位不要自找没趣。皇家的事情,即是国事也是私事。”
站在堂下的人,有官、有民、有游侠、有贵胄。虽然人比较杂乱,但是却都听明白了安俊秀的意思,有些大胆的人在下面吼了句:“路庄主有恙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反应过来的人也随声附和,一群人的脸上都没有显现出异样,浩浩荡荡的出了山庄的大门。却不似先前的有说有笑,而是个个谨言甚微,脚步迅速的离去。
安俊秀朝着身旁的人微微颔首,一旁的人点了下头,也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本来还喧闹的地方,突然安静。身边只剩下瞪目结舌的路三叔和几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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