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是我送出去的

正暗自疑惑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顾森终于说话了。“这是我送出去的礼物。”

苏婉儿一愣，这是顾森送出去的？自己同顾森青梅竹马，这几十年，两人几乎是没有分离过，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珍贵的宝物，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又细细想了一遍，苏婉儿心中有了轮廓。“是当年征兵的时候？”

顾森点点头。自己当年被陷害进牢狱中后，送往边境征兵。那时候对战的正是科尔达可汗。顾森也是在那个时候，立了功被封为将军的。

顾森细细为苏婉儿讲解来。顾森当初被征兵，凭借自己的本事，一路从小兵升为百夫长，又升为千夫长，后来救了将军的性命，成为了将军的亲随，也有了自己的兵帐。

在一次出兵的时候，意外救下了一个小男孩儿。当时虽然顾森各种询问，但他都没有告诉顾森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虽然那个小男孩儿身着草原上的服饰，但顾森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救下来，安顿到自己的帐篷里。

虽然大苏王朝与科尔达可汗相战多年，但顾森知道，这也是科尔达可汗因为草原上粮食缺乏而做出的无奈之举。不出兵是一批批老人和小孩饿死冻死，还不如出兵讨回粮食来助族人们过冬。

顾森见到过活活饿死的孩子们。他们离草原中心遥远，粮食更加不充足，身后则是大苏王朝的边关，求生的欲望战胜了对草原的忠诚，他们跑到城门下，祈求边关的战士们给他们食物。

可是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即便是个别的战士瞧着可怜，但耐不过军令如山，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渐渐饿死在眼前。

还有些老人身子弱，还不等饥饿的来临，便丧命在寒冷中。被冻死的老人们，并不像顾森以为的那样寒冷而死，临死前反而会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

面对着赤裸的肉体，边关的将士们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有静静地默哀。除了民族和国家的不同，他们都是普通的人，都是最底层，在老天手下讨生活的人。

而那些饿死的孩子们，到最后已经被饿成了皮包骨头，皮囊深深的镶嵌在骨骼上面，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至死不能瞑目。

顾森的恻隐之心在那个孩童身上得到了救赎。他将那个男孩儿藏在自己身边，每日给他吃饭，教他练武，顾森知道，自己不能永远保护着他。

在战场上，谁都有可能下一刻就死亡，顾森只能是尽力保护他，教他保护自己的本事。因那孩子眼睛生得与众不同，翠绿的瞳孔在黑暗中格外的闪耀，顾森心中喜欢，也是为了让他在军营的生活里有些欢乐，便将主将赏赐自己的易元碧送与了他。

后来顾森生命垂危，随着主将失踪，再到大败科尔达可汗，那个小男孩已经不见了。顾森问了身边的将士，并没有人发现他。

顾森心中猜测，可能是他自己悄悄回家去了。毕竟自己没在，他一个异国的孩子，待在大苏王朝的军营中总是危险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个孩子又是很年幼，顾森从来没有将他和柯琴公主联系到一起。直到柯琴公主拿出这个易元碧，顾森才勾起了脑海中的回忆。

顾森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儿，竟然就是科尔达可汗的爱女。现在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能够独当一面了。

顾森心中即是激动，又是担忧。激动的是他曾经也算是自己的弟子，自己也教过她功夫，教过她做人的道理，现在她深受科尔达可汗的重视，顾森私心以为，也是自己教导有方吧。

担忧的却是柯琴公主的和亲。现在明白柯琴公主的身份，那么柯琴公主提出的和亲，就是实实在在的示好了。能通过和亲，用他顾森一人的婚姻解决国家的边境问题，皇上定然会同意的。

何况柯琴公主还提出了平妻的提议，一国公主愿意与苏婉儿做平妻，若是放到寻常人身上，该是多大的荣誉，皇上更是没有任何理由来拒绝了。而自己的想法，呵呵，谁会在意呢。

想到此，顾森才记起来，刚刚知道这个事情太过惊讶，竟然忘记了同皇上说明。顾森面露愧色，“婉儿，我要进宫一趟。”

当苏婉儿听到顾森与那柯琴公主有旧时，便知道今晚他又要进宫了。此时面对顾森，并没有一丝不悦，“你去吧，我回府等你。”

待顾森走后，苏婉儿的笑容才退了下去。苏婉儿心中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只是一个小男孩儿，顾森记不得很是正常，但顾森刚刚见到这个易元碧后，震惊的表情一直映在苏婉儿脑海中不能退去。

顾森在朝中为官已经数年，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顾森纵然再是一个愣头小子，也百炼成钢了。现在的顾森就算心中有多么强烈的情感，面色也不会有丝毫的颤动。可今日，却因为那柯琴公主而有了裂痕。

更不用说，事后竟然随自己出宫，而忘记了要与皇上禀告。这样的事情，在刚入朝廷的顾森身上都没有出现过，却出现在了已经有些城府的现在的顾森身上。这不得不让苏婉儿有些担心。

一路寂静无言回府。在苏婉儿预想中，应当满心欢喜的柯琴公主，现在则正在与自己的白狼沉声低语。

偌大的驿馆，柯琴公主身边并没有一个人伺候。只留着白狼陪在她的身边，听她念叨着自己最深沉的心事。

“你瞧，他还是记得的，他还记得易元碧，可他为什么就忘了我呢。明明他说最喜欢我了，明明他那个时候对我那么好，可为什么现在身边就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呢。”

白狼抬头打了个哈气，抖动着身上的毛发，似乎是在为主人表达着心中的不满。这白狼虽然不是最勇猛的动物，但却是草原上最恐怖的动物。若是在草原中遇到了狼群，便只能是葬身狼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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