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产房危急
这些个接产婆们都想出了这个主意,但是都心照不宣,相互推脱,这话谁也不敢说出口,最后到底也没有人说出这句话来。那么,这句话就是,她们想建议柳干柴请老兽医给他家老婆接生。
因为这老兽医常常给母驴和母马接生,有一手好技术,是这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接生兽医,除非那驴驹、马驹在肚子里就死了,否则那成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如果要请老兽医去给他家老婆接生那老兽医摆弄了大牲口的手脚,摆弄他家老婆肯定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但是若要请兽医去给他家老婆接生,这话好说不好听呀!所以这些接产婆们都憋着嘴没敢说出口来。
这时有接产婆就建议柳干柴送他老婆去医院生产去。但是柳干柴说,他家老婆的形体块太大,其一没法子往驴车上放;其二他又担心怕把人家医院的床给压塌了,还得赔人家医院床呢!这柳干柴顾虑重重,优柔寡断,没有采纳这些接产婆们的建议。
后来这些接产婆们觉得这事情是横竖躲不过去了,于是就建议柳干柴多请几个接产婆大家一起上!
于是在这位接产婆的建议下,这柳干柴就把山底村里的三名接产婆都请来,他家老丈母又从野驴嚎的娘家门上带来一个接产婆,这四个接产婆就一起捋起袖子上了阵。
经过整整八个小时的连续奋战这四个接产婆累得满头大汗,因为双手都是鲜血,那脸上的汗水也没法子擦拭,就一个个满脸的汗水都顺着鼻翼两侧,嘴角流了下来。
因为每个人的嘴角都是凹陷进去的,而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于是那稀稀拉拉的汗水就顺着低洼的嘴角壕堑往嘴里灌开了。
她们只感觉到那汗水咸咸的都流进了口腔里,但是也不能在人家地下老吐,没办法就相互望望都咽到肚子里了。
而还有一大部分汗水则因为嘴角容纳不下,就顺着两颊、耳根流到了下巴、脖颈,然后滴滴当当就像深秋天的连阴雨一样持续不断地向着地面上滴淋着。
在接产婆们的印象中,她们不是给人接产,活像是给一头母驴接产呢,那胎儿太巨大了,怎么也拽不出来,又不敢硬着拽,怕给柳干柴拽坏,而她们一声声催促、鼓励那野驴嚎:“使劲!……使劲!……”
但是虽说那野驴嚎块大有劲,但是这世上的事总是相对的,野驴嚎块大,那婴儿更是超级巨大,真够她扑腾的,于是在连续扑腾了几个小时之后,便气息奄奄了,别说让她使劲往出努,她就连出气的劲儿也没了。
“这可怎么办呀?”四个产妇连续八个小时了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就是铁打的,也该磨光了。
于是这四个产妇隔一会相互望望,那意思在频频表示:“老天爷!揽下这捣不烂事,可怎么交代呀?”
因为现在去医院没法子挪动了,到处都是猩红的鲜血,不去医院她们四位已经是筋疲力尽,一筹莫展了。扔下这要命的产妇逃跑吧?一个村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往哪里跑?没法子跑!
可是这胎儿就是不往出走,卡在里面,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横在里面死活不挪动一下。
不过这还不能与大石头相比,大石头可以捣烂、凿碎,就取出来了,可是这婴儿却不能这么办,就连使劲大一点都提心吊胆的。
本来按照常规,这产妇体型大一点应该好生,但是不知道这野驴嚎在怀孕期间吃了些什么野大夫给开的补药来着,那胎儿就长了那么大!简直比一个驴驹子也大了。
产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产妇微弱的喘息声,四人奄奄一息,感觉只有出气没入气了。又经过了一大阵子,她们四人挣扎了挣扎,又用眼神相互鼓励着站了起来,进行这最后一搏!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突然间她们感觉到就像从煤窑坑下的巷道里挖出了一块堵死整个巷道整整数月的一块巨石一样,由于用劲过猛,她们四人都被猛的一闪,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而终于在一声尖利的啼哭声中,这野驴嚎的婴儿降生了,于是就在这野驴嚎的婴儿看到这一世界尖叫啼哭的一刹那,四个接产婆全部晕过去了!
这婴儿长得肥头大耳,四肢粗壮,臀大体胖,浑身黝黑,放到秤上一秤,不多不少整整十八斤重。
当这婴儿的体重辗转传到村中老兽医耳中之后,足足把这老兽医惊讶得整整一个上午回不过神来,就像傻了一样,没了反应。
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在他记忆之中给最大的一匹母马接产时,产下来的马驹才十七斤重,而普通的驴驹、马驹刚刚落地也就十三四斤,大一点的也不过十五六斤,这就是说这野驴嚎生的婴儿比母驴、母马的婴儿还大呢!
但是经过一番巨大震惊之后,这老兽医回过神来还是不相信,到最后他找了个借口以给柳干柴家的耕牛普查牛疫为借口大胆闯进了这野驴嚎的产房,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老兽医几乎就瘫倒在地出不了产房了,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如何跌跌撞撞地离开产房的。
回到家里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我的老天爷,若不是我亲眼看到,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竞能生出比驴崽、马崽大的婴儿来!”
而柳干柴在院子里知道他老婆难产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蹦乱跳,不定点子。
他开始还能听得见他老婆的“哼哼”声,他老婆每“哼哼”一下,他就感觉到就像有人钻到他的肚子里使劲揪他的肠子一样剧烈疼痛。
他的这一疼痛内涵很丰富。他是又疼人,又疼钱。一方面为他朝夕相伴,同呼吸共命运的大块头老婆担忧,心疼得掉眼泪;另一方面他又为钱心疼得周身怯冷,担心掉泪。因为在农村里娶一个老婆不容易,花了那么大一笔彩礼钱,那是他父亲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庄稼地里一颗汗珠摔八瓣挣回来的呀,这要是生孩子出不来,把她给憋死可就鸡飞蛋打一场空了,连老婆带彩礼一块被老天爷收走了!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一阵的发冷打摆子,所以说,在开始他老婆还“哼哼”的时候,他还稍微能沉住点气,因为他知道他老婆这口气还在呢,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判断,如果没了气就不会“哼哼”了,那“哼哼”都是出气的声音。
可是当后来他老婆的“哼哼”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弱,直到后来再也听不到“哼哼”声之后,他就陡然觉得他家的房子塌了,他家的地也陷了,他绝望至极,神情恍惚,他恍惚已经看到他老婆的鬼魂也出来了,好像听到他家的房门响了一下,但是没有人出来,他就断定这是他老婆的鬼魂出来了,走到院子里了,准备从院子里出去往黄泉道上去,去见阎王去了。
于是他猛然间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娘子!”
她们私下都是这么称呼的,他叫他老婆“娘子”,他老婆叫他“董郎”,白天这样称呼,到了夜间就更是了,实际白天的这称呼,都是从夜间繁衍出来的。
据说这是她们看了电影《天仙配》之后,跟电影学的。
于是这柳干柴就情不自禁脱口喊出来了,并一头扑到那堂屋的门口哭喊道:“娘子,你别走!娘子……娘子……”这时他又回忆起她们一起看到的电影《天仙配》来了。
他霎时感觉到他们现在就是天仙配,那娘子就要走了,于是他那天仙配董永的普遍情景感受与他目前现实具体情况相结合,又像是演戏,又像是真事一样的在堂屋门口哭喊着,又在院子里捕风捉影地追踪着他老婆的鬼魂。
他家老丈人、老丈母还有他家里的人都以为他疯了!气得他家老丈母出来站到院子里两个巴掌拍打着那补着补丁裤子的膝盖,大声感叹道“哎呀呀,我的天哪!一个在里面还是一大堆呢,一个在外面又疯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尖利的婴儿啼哭声传来,这柳干柴猛地站住了,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一意外的天籁之音,就像无数把利剑击穿了他的五脏六腑,令他顷刻间清醒了一半,他傻傻地站住不动了,因为他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是阳间还是阴间?甚至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在阳间还是阴间站着?因为在这此前一刻,他正是在追逐他家娘子的鬼魂,不让阎王爷带走,可是现在……
他还在痴呆之际,他的一个堂兄过来在肩膀上拍了他一下,说道:“傻愣什么?生了,你老婆生孩子了!”
他即刻回过神来问道:“怎么,我老婆没死?”
他堂兄说:“谁说你老婆死了?”
他于是“噌”的一下,一蹦三尺高,就跳将起来,飞速奔进了产房,当他发现是一名男婴,而且他老婆还活着,就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像小孩子一样“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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