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初探虚实
“我不明白！？”韩谦觉得有些好笑，他此刻面对景姣，的确是不像从前那样拘束了，大概也有韩峻的关系在里面，两家人到底是亲戚，若是能结成一片，让他们成为有实力的助手，何乐而不为！？
景姣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我只想问韩表哥，初来阳城之时，为何不与旁人结交！？”
韩谦怔了怔，聪明人之间永远都不需要长篇大论，他很快明白了景姣的意思：“你……”
景姣缓缓起身，背对着韩谦，竹均的目光则是随着景姣移动。
景姣：“竹均的天赋，韩表哥只看到了冰山一角，我当然晓得进入食膳局需要的不仅是实力，还需要一个过去。可是韩表哥，如今的局势，就连一个主持修建的位置都争执了这么久，这朝中的势利纷争，韩表哥难道不清楚吗！？
韩谦像是被点醒了，垂下眼没有说话。
“你要给竹均制造一个过去，让他更加有进入食膳局的资本，这个无可厚非，但是你给竹均制造的这个过去，很有可能成为他今后的一个羁绊！”
她缓缓转过身来，伸出手做了一个握物状：“未经开采的璞玉，和已经名花有主的美玉，韩表哥更喜欢哪一个！？”
韩谦继续沉默。
景姣干脆把话说明白。
“你要把他装点成一块合格的美玉放出去，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供奉于高位的珍宝，可是这样的珍宝，有几个人会拼尽一切的争夺，为期争取最好的！？他们就不怕，这珍宝过了前一个主子的手时，被涂了毒么……”
韩谦的身形一僵，有些诧异的抬头望向景姣。
大抵是这个比喻实在是鲜活，景姣勾唇一笑：“真正要让他们为这个珍宝疯狂，应该反其道而行，让他以璞玉之姿出现，只有璞玉，才能引得别人不惜一切的开采打磨，奉献出最好的，因为他们会以为，这东西自最初的形态就是自己一点一点的雕琢而来，就是实实在在属于自己，忠于自己的东西，只有这样的东西，他们才不会有戒心……”
韩谦此刻已经是无言以对。
景姣的想法和他想的完全相反，可是这番言论让他根本无从反驳。
他是如何与薛家扯上关系，成为此次修建食膳局的掌事，这当中心酸只有他一个人晓得。修建食膳局并不是一个重点，相反的，是一个起点。他来到阳城，就是为了给这个起点打基础。
很好，他遇到了景姣，这个姑娘十分的合适。
等到食膳局修建完毕之后，必然要招募第第一批学子，这些学子，就会成为食膳局未来的中流砥柱，甚至委以重任，那么这些人里面，拉拢那些有潜力的人才，成为了重中之重，他也是为薛家在做这个事情，说来说去，为的不过是增强自己的势力。景姣今日把话说的明白，似乎又不仅仅只是为了来给她分析利害关系。
韩谦沉吟片刻，认真的看着景姣：“景姣表妹，你我同属一家，沾亲带故的，关上门来说的都是自家话，既然是这样，表妹何不将话完完全全的说个完全？”
景姣的脸上慢慢的溢出笑容来：“看不出来，表哥也是一个这么直爽之人。好，景姣斗胆问一句，表哥如今是在给谁做事！？”
韩谦看了一眼竹均。
景姣了然：“竹均是自己人，表哥不必这般介怀。”
韩谦被看穿心事，但笑不语，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忽然道：“表妹觉得，如今咱们这一行当，是如何划分！？”
这是要考她了。
既然要合作，就要挑选更为合适的人。
景姣笑笑，娓娓道来：“自从五十年前御厨陶青与逆贼沈筠师徒同归于尽后，陶青门人深得重赏，到了如今，当是以薛家最为受宠，在御膳房的地位最高，但因权利划分，以至于御膳房无法独揽大权，食材输送的六部和宦臣都有意瓜分，只怕要严格意义上的分辨，怕是没那么好分。”
韩谦目光一亮，没想景姣竟有这般的大局观，他轻叹一声：“从表面上看，我的确是为薛家做事，可是薛家看上韩家，无非是韩家做事得他心意，不拖泥带水。可是真的要说到实力和优势，韩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景姣点点头：“自古以来，高位皆是有能者居之，即便是有人因为一时的风光暂且得了甜头，也难以延绵万年，只有真正的有实力，才会将这个位置坐的更稳。表格既然是为薛家办事，又基于招揽人才，请恕表妹斗胆猜测，可是薛家如今人才凋零，大有前路不保的威胁！？”
韩谦的神色一厉，有些防备的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方才轻叹一声：“表妹冰雪聪明，有些事情看一眼就能看出当中的门道，也不必我多说了。薛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但是为了长期的前程着想，如今也该是未雨绸缪了。”
景姣：“如此，不是正好么？”
韩谦：“什么！？”
景姣看了竹均一眼，竹均十分了然的上前一步站在景姣身边，就听到景姣说：“竹均这个孩子十分的有潜力，我很有信心让他大放光彩平步青云，表格既然已经追随薛家门下，表妹也想要追随表哥的脚步，只要是表哥日后有需要的，表妹一定鼎力相助。”
景姣这番话说的明白又有立场，算的上是与韩谦相识以来最通透的一番谈话。
韩谦若有所思的看了景姣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既然表妹有这样的诚意，我自然是高兴得很，只是长久以来，一个疑问一直围绕在我心里，不晓得表妹能不能代为解释一下。”
景姣：“但问无妨。”
韩谦我这拳头，在一只手掌上轻轻敲击，似乎是在思考这番话要怎么说。
景姣笑了笑：“若是表哥有不方便讲明之处，大可跳过那些，直说重点就是。不该问的，景姣多一句都不会问。”
韩谦抬手：“不，并非如此。我既然要与表妹合作，若是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又谈何合作！？”
景姣笑而不语。
“其实……这件事情并非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过去了几十年，有些事情连我都不甚清楚，所以不敢妄加断言。”韩谦思忖片刻，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实不相瞒，我与薛家结缘，为其办事，多多少少也晓得了一些事情，五十年前发生在楚国的事情，想必表妹多少听闻了一些，虽然我对料理一窍不通，只长了一张嘴会吃，但是也知道，五十年前有一个惊绝楚国的人才，叫做孟澜。她手头上有一本食谱，里头记在了千万食材的应用之法，孟澜擅长调味，五感超于常人，若是能得此食谱，必然稳居高位！”
竹均看了身边的景姣一眼。听着这番话的时候，景姣从容的喝着茶，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哦？还有这么一本食谱！？这么说，这本食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韩谦似乎是有些赧然，但是话说到了这里，也盖不住了：“不……并非如此，这本食谱知道的人并不多，说来惭愧，我也是无意之间知道薛家的人正在寻找这么一本食谱，薛家对此讳莫如深，外人并不晓得。我……我并非有意偷听，实在是巧合。不过因为这样，我才晓得薛家现在大抵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需要这么一本食谱让他们重振声威，孟澜的传说我听过很多，她生前的几道拿手菜更是传唱不休，这当中……”
韩谦的目光慢慢地集中在了景姣的身上，下面的话不言而喻。
韩谦一开始来到阳城，从不与任何人交好，为何会忽然就与景姣多话起来！？
这条分水岭，就在水晶醉粽上。
景姣没有说话，不晓得实在兀自沉默，还是在等韩谦把话说完。
“表妹，请不要怪我直接，这位小兄弟做的水晶醉粽，正是多年前孟澜拿手的菜，更是以这道菜击退了前来挑衅的外国使节。水晶醉粽被传唱许久，也是孟澜一生为数不多为国争光的举止。虽然我没有尝过水晶醉粽到底是什么味道，可是那一日的味道，我至今记忆尤深，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私心想着，即便是孟澜在世，怕也是与这个味道差不离的。”
韩谦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景姣。一旁的竹均也静静地看着景姣。
景姣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道：“表哥快人快语，与你说话实在是痛快得很。若是我说，我的确知道那本食谱，表哥信不信呢！？”
韩谦的脸色倏地变了：“什、什么！？”
景姣笑着端起茶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一饮而尽：“我说，若是我的确知道那本食谱，交给竹均做的那一道水晶醉粽，也的确是出自这本食谱，表哥以为如何！？”
韩谦却是有些不自持：“你……你当真有那本食谱！？因何得来！？是什么人给你的！？”
景姣不做声，就这么看着韩谦。
韩谦一怔，轻咳一声：“方才我唐突了。”又正色起来：“可是表妹，此事事关重大，你不可儿戏！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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