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不满
这事虞翎准备亲自到太后面前去说。
一是还未叩谢太后赏赐如意簪。
二是怕父亲说着说着火气又窜了上来。
她来说最是稳妥，也最合适。
去往敬慈宫的路上，婧怡一直都垮着一张脸，她替自己家的小姐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可是小姐的脸色沉静的吓人，她不敢乱说话。
虞翎早就感觉到婧怡藏了一肚子的话要说，见她憋着实在难受，轻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憋坏了。”
婧怡嘟囔道：“小姐，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你以前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到你头上来的！”
虞翎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以前我做的那些事，都是好的吗？给我带来了什么呢？外头传的那些闲话，还不够难听吗？”
婧怡被噎住了。
是啊，外头的那些闲话真的太多了，以前小姐做事不计后果不顾大局，一时痛快之后便是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而现在的小姐，瘦弱的肩膀仿佛可以挑起一片天来了，婧怡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她只是想说出自己的看法来：“可是小姐，南宫小姐若是先嫁到衡王府去，她肚子大起来给王爷生个儿子，可是衡王府的长子啊。”
虞翎勾着嘴角笑起来，原来这个傻丫头是在担心这个。
这个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转过弯便是敬慈宫，虞翎停下脚步看着婧怡，看她皱着眉愁眉苦脸的样子，笑意更深了：“且不说她能不能够争气的在这段时间内有孩子，即便是有了，谁又能保证这孩子是男是女呢？”
见婧怡还是不太开心，虞翎拍了拍她搀扶着自己的手。
“即便她福气好，真的生了长子，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是长子，那也只是庶子。”
婧怡琢磨了一下虞翎的话，忽然明白过来，愁眉舒展开，欣喜道：“小姐的意思是……”
虞翎示意她嘁声，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眼神，婧怡愁云散去，不似方才那般了。
庶子。
南宫天娇也许现在不明白，庶子的身份将会是多么的尴尬，若是南宫天媚真的有心帮衬自己这个妹妹，怎么会不尽力为她求一求正妃的尊荣？
那般匆匆的进宫就一锤定音要求侧妃之位，如今又来要先嫁的殊荣。
天瑜说的不错，狐狸就是狐狸，迟早都是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敬慈宫外，小安子正猫着腰扫落叶，看见虞翎过来了，连忙把扫帚放一边过来行礼：“姑娘怎么来了？”
“劳烦公公通传一声，虞翎求见太后娘娘。”虞翎笑得随和，小安子也是个好说话的，手脚麻利的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柳安姑姑从敬慈宫里走了出来，对着虞翎行了个礼，轻声询问道：“恕奴婢多嘴问一句，小姐此番进宫，是为了何事而来？”
虞翎没有说话，婧怡耐不住性子，抢着接了句嘴：“姑姑，我们家小姐是为了衡亲王府的事情来见太后的。”
柳安姑姑：“奴婢再多嘴劝小姐一句，若是为了南宫小姐先嫁衡亲王之事而来的话，小姐还是不要到太后跟前触这个霉头为好……”
人人都以为她虞翎是来太后跟前哭诉的，可她偏偏不是。
虞翎微笑着谢过柳安姑姑好心提点的美意：“姑姑放心，虞翎有分寸。”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柳安姑姑也不好再讲什么，便侧身让路，方便虞翎和自己一同进敬慈宫。
太后在檀木桌子旁拿捏一块佛珠子。
虞翎跪在铺了波斯毯子的地上请安：“臣女虞翎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太后迟迟没有叫虞翎起来，不管这个小姐如今是懂规矩了也好，是温顺乖巧也好，外头的传言是无稽之谈也好，她就是不喜欢虞翎。
也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能明面上将虞翎拒之敬慈宫外不接见，却也实在是做不到亲切柔和的与虞翎话什么家常。
“你见哀家既然有话要说，那便不必起来了，省的一会儿还要跪，折腾来折腾去哀家眼花。”敦肃语调淡淡的听不出些别的情绪来，“你讲你的，哀家听着。”
虞翎磕了一个头：“太后之前赏赐臣女的如意簪，臣女还没有叩谢太后恩典，臣女感激太后的厚爱。”
敦肃轻而又轻的应了一声。
“除了叩谢太后恩典之外，臣女还有一事请求。”虞翎再次磕头，起身拜下的片刻间隙里，虞翎看见了敦肃略有些变色的脸。
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进屋回话的柳安姑姑打断了。
“太后，衡王爷求见您。”柳安姑姑靠在太后身边轻声道，“已经在外头了。”
太后喜欢沈君离，听见沈君离在门口，掩不住喜色的笑道：“让他进来，柳安，叫小厨房准备普洱，君离那孩子喜欢。”
对待虞翎和对待沈君离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并不能使虞翎的心里有什么波澜。
沈君离进屋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虞翎。
她总算是晓得多穿些衣裳了，沈君离给太后请了安以后，伸手拽了她一把：“跪着做什么？！”
敦肃语气冷冷的朝沈君离挥挥手：“哀家叫她跪的！你坐你的！正好她有事要来求哀家，你也跟着听听。”
沈君离飞快的皱了皱眉头，拱手道：“皇祖母，孙儿也有事要求！”
敦肃严厉喝道：“坐下！先听她说！”
太后铁了心要叫虞翎和沈君离面对面的说清楚，虞翎知道这下子算避无可避，反正自己今天说了，不消半日沈君离便会晓得了，既然迟早都是要晓得的，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虞翎缓缓直起身子来，沈君离就坐在她右手边的椅子上，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虞翎请求，让南宫天娇以侧妃的身份先嫁入衡亲王府。”
“望太后成全。”
敦肃又愣住了，她不是来闹腾自己的正妃尊荣的？！
居然要退步到亲自开口让南宫天娇先嫁？！
沈君离被虞翎这句话气得一下子站起来，他上前一步把虞翎从地上拉了起来，沈君离力气很大，虞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沈君离还没说出话来，敦肃将手上的佛珠子往桌上一拍：“君离！坐回去！”
沈君离狠狠的瞪了一眼虞翎，用力的一甩，愤懑的坐了回去。
虞翎不知道他怒从何处来，折损的又不是他的颜面，况且她与他也没有什么情愫可言，谁先嫁，谁后嫁还是一起嫁，于他来说，有何分别？
敦肃此时看着整理好衣衫恭敬站着的虞翎，第一次有了一丝疼惜的念头。
这个孩子……的确是懂事，晓得顾全大局，也懂得进度分寸。
她招手唤虞翎过去坐在身边，轻轻拍了拍虞翎的手背：“你是个懂事孩子，这件事情哀家一直都没有轻易的答应，皇上也没有轻易的答应，自然也是因为不能随便委屈了你，虽然你今天这样求到了哀家这里来，但哀家还是不能轻易的答允了你，你的心思哀家知道了，自然会去和皇帝说，至于最后怎么下定论，还要皇帝说了算。”
虞翎明白的点点头，这样的客套话太后也不过是说一说，她都这样求过来了，这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了。
敦肃跟虞翎说完话，才回过头看沈君离：“你又是求什么？”
沈君离正是气头上，嘀咕道：“什么话都叫虞家大小姐说完了，孙儿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敦肃一眼就把沈君离那点小九九看穿了，可是她偏就不挑出来。
年轻人的事情，她不想参合了，含笑瞧了一眼满脸都别扭的沈君离，开口道：“行了，那便都退下吧，哀家也乏了。”
柳安姑姑将太后扶到内寝后出来送虞翎和沈君离：“衡王爷虞小姐慢走，奴婢就送到这里了，还要伺候太后午睡。”
虞翎带着婧怡出了敬慈宫就径直朝外走，她可不想跟沈君离纠葛什么。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要避着走，沈君离偏偏就不要她好过。
他都没有喊她，直接上来扯住了虞翎的手腕，婧怡吓得去护虞翎，却一点都挤不动沈君离。
虞翎叹口气，把婧怡拦回来：“你到前边去等我。”
“小姐！”婧怡那眼睛等着沈君离。
“去吧，他是衡亲王，我是未来的衡亲王妃，他不能拿我做什么。”虞翎言语间严厉起来，婧怡作罢，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前边去了。
沈君离气笑，捏着虞翎的下巴把她堵到墙角：“怎么？你就这么清高？王妃的尊荣你也不要？你以为你这样做本王就能高看你一眼？呵。”
他接到消息就风风火火的去求了父王，父王为难，他便连母妃宫里都没进去，就赶来太后宫里想先说服太后。
沈君离简直懊恼死自己这样多余管她。
她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样的事情。
只有他像个傻子，居然还想着要帮她，要帮她守住她的尊荣，她的颜面！
“王爷高看不高看虞翎，虞翎都没有什么异议。”她轻声说。
又是这样疏离冷淡的眼神，每次她这样看着他，沈君离都怀疑她究竟看到了自己没有！
“王爷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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