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试探
小安子一路领着虞翎到了凤鸾宫。
她有些不解，还没问，小安子就先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宫之主，姑娘入宫，自然应该拜会完皇后娘娘再走，叫奴才带姑娘过来。”
说话间，绣绮姑姑从凤鸾宫里走了出来。
“您瞧，这可不赶巧了么，奴才就在外头候着姑娘。”小安子说罢，又对着看向这边的绣绮姑姑问安，“姑姑安好，奴才奉太后娘娘懿旨带虞家小姐来拜见皇后娘娘。”
绣绮姑姑浅笑着对虞翎行礼：“姑娘来的正好，娘娘方才午睡了起来，正好和姑娘说会儿子话。”
已经到了这里，虞翎自然是不可能不进去的了，凤鸾宫华丽巍峨，处处彰显着皇后尊容无双的地位。
皇后母仪天下，举手投足间皆是雍容大气的风韵，见虞翎进来，和善的对着她笑。
“臣女虞翎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你来了。”皇后柔声道，“不必拘礼，来，赐座。”
虞翎谢恩坐下，不知皇后见她是个什么意思，不敢贸然开口，正好有小宫女端了新砌的茶上来。
“这是皇上昨日赏赐本宫的新茶，叫做沉香，你尝尝如何？”
虞翎闻言端起茶轻咗了一口：“皇上赏赐娘娘的茶，依然是极好的茶。”
皇后笑意渐深，也放下了茶盏，拿起绣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那白狐可不是有本事就能猎到的，说到底还是你最有福。”
虞翎谦虚一句：“是太后福泽庇佑。”
皇后不置可否，冷不丁的问起来：“本宫听说，太后今日唤你进宫，是要给你赏赐？怎么，自己心里可有主意了？”
虞翎瞄了皇后一眼，却只看见温柔淡雅的笑意，看不出些别的什么来。
左右这事也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大大方方讲了：“是。臣女想向太后求一求婚配。”
“哦？”皇后挑了挑眉，“是已经有心仪的人了么？”
虞翎摇摇头：“臣女但凭太后娘娘安排。”
皇后对着一旁的绣绮姑姑打趣道：“姑娘长大了，本宫倒是也惦记着太子的婚事，还没来得及去问问皇上的意思呢。”
突然提起太子来，虞翎的心往下一沉。
皇后的娘家势力是郑家，皇上虽然已经册立了太子，可是太子羸弱，在三位皇子里一直都是最不起眼的，皇后一直都不太放心，如今这样说起来，难保不是看上了虞家的兵权……
皇后，这是在试探她么？
虞翎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先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太子有皇后娘娘为他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皇后打量她一番，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清：“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回去晚了你娘担心，绣绮，替本宫送虞小姐出去。”
绣绮福身领命，虞翎自然也并不想在这里久坐，皇后主动放人是最好的，免得她还要费心转圜。
绣绮送她到门口，小安子见虞翎出来了，猫着腰靠过来：“姑娘出来了，奴才送姑娘出宫吧。”
虞翎点头称好，又额外嘱咐道：“西偏门。”
虞翎走后，绣绮回到殿中，皇后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面色沉静，冷声开口：“绣绮啊，你可看出这虞家小姐的心思来了？”
绣绮：“虞家是将门，难免少些七窍玲珑心，没有听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冷笑一下，勾起眉眼：“她不是没有听明白，她是装着不想明白，本宫说要替太子也安排安排婚事，是想教她知道，本宫看重虞家，只是虞翎这个孩子，野心太重，不是个好把握的……”
绣绮观察主子脸色，觉得皇后娘娘话里有话，小心开口：“娘娘的意思是……虞小姐看不上咱们太子爷？”
皇后扫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将玉如意一搁。
绣绮撇着眉道：“真是荒唐，咱们太子由娘娘您亲自抚育，又是皇上长子，未来是要继承大统之人，素来只有咱们凤鸾宫挑选的份，什么时候一个虞家小姐也来挑选上咱们太子的不是了……”
皇后抬手打断绣绮的话：“无妨，这样大的喜事，也不该就敬慈宫和凤鸾宫藏着掖着的，你去给郑国公府和南宫国公府通个信儿，只说虞家小姐要婚配的事，别把消息从凤鸾宫传出去这样的事给扯进来了，本宫，可不能抢了虞小姐的风头。”
绣绮会意，领命下去安排了。
虞翎在小安子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西偏门，她进去了太久，婧怡等的心急如焚，看她出来了，赶紧上来搀扶她：“小姐，你可算出来了，把我急死了。”
虞翎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回头看了看这高墙深院的宫门，皇后的暗示让她觉得心慌，总像是要出什么事的样子。
国公府赐婚是大事，虞翎心里惴惴的，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这样的感觉越是强烈，回程的路上却越是平静。
王氏亦是不放心，亲自站在府邸门口等她，见到虞翎和婧怡走下马车，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握着虞翎的手往里走：“可算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为娘的这颗心啊，一天都慌神得很，就怕你茫茫撞撞的冲撞了太后。”
“放心吧娘，我不是小孩子了。”虞翎宽慰道，上一世她的确是太鲁莽了，惹了不少是非，也得罪了不少人。
女儿是娘的心头肉，王氏是最能感受到虞翎的变化的，自从那日梦魇醒来，不管是眼神，语气还是为人处世的拘谨隐忍，王氏都看着在眼里，时常会有一种虞翎变了一个人的错觉，可是不管怎么变，这的的确确是她的女儿，只是说到底这样的改变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王氏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背：“对了，你还没跟娘说，你去向太后讨了什么赏赐？怎么没有懿旨呢？”
虞翎微笑着，带着些歉意的说道：“女儿不孝，没有和母亲商量，自己做主，求了太后想嫁给衡亲王……”
王氏被她吓得不轻，忙叫她熄声，面色凝重的一直将虞翎领到房里，只剩两个人，这才又重新开口：“翎儿，你这是胡闹了，婚姻大事，怎么也和娘商量？你爹知道么？”
“娘，爹不会在意这些。”
说罢，虞翎再次认真地分析：“娘，虞家的权势，皇上是防着的，皇上若是赐婚裕亲王，表面上是我虞家风光无限，那虞家真的答应了，皇上怎么想？是皇恩浩荡，还是虞家野心勃勃？与其进退两难，女儿不如自己选一个，如果是太子，女儿宁愿是衡亲王。”
王氏：“衡亲王那样的风流性子……”
“男人，不都一样么，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虞翎冷声道，“虞翎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虞家平安，不要做了出头鸟，更不要大祸临头了才知道，为时晚矣。”
王氏心惊于虞翎看的长远，细细品味下来，却觉得虞翎说的句句在理，四大国公府里，最危险的的确是虞家，帝王是最忌讳大权旁落的，更何况是兵权。
只是……
王氏叹一口气：“娘怕你受委屈。”
虞翎笑起来：“谁能给我委屈受？难不成我这一身的功夫，都是白和爹学的么？若是欺负了我，便是欺负了虞家。”
王氏点点头，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虞将军对夫人王氏情深义重，虞家没有旁的姨娘侧室，自然也就没有旁的孩子。
只是虞翎不敢奢望这样的情深义重，她早已经看透了这些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她要的不只是这样而已……
王氏坐了一会儿，准备走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什么来，纳闷的问道：“那……为何你去求赏了……太后却没有懿旨下来？太后。斥责你了？还是不允？”
虞翎不想王氏担心，笑着说：“太后是觉得这是大喜事，要好好地选个好日子再定，不能委屈了咱们虞家，母亲别瞎想。”
王氏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似是无意说道：“就是怕夜长梦多，别生出什么是非来……”
这话一语成鉴，虞翎的担心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第二日晌午的时候，便闹出了动静来。
婧怡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的时候，虞翎正在房间里擦拭她的佩剑。
看见婧怡跑的一头大汗，她把剑搁下，递给她一杯茶：“怎么了？这样茫茫撞撞的，跑这么急，也不怕摔着自己。”
婧怡把虞翎递给她的那杯水放下，急的直喘气：“小姐，外头出事了！”
出事了？
虞翎眼皮突的一跳，不动声色的坐下来：“急什么，喝杯茶，再慢慢说。”
婧怡不懂为什么自家的小姐这么沉得住气，但也只能听话的喝了一杯茶，把自己的气理顺了，虞翎这才让她说外头怎么回事。
婧怡理了理头绪，捡了句她觉得最要紧的话来说：“小姐，南宫家的小姐进宫了，说是要嫁给衡亲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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