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褫革
虞翎算是彻底蒙了。
火折子把那人的脸照的格外清楚。
原本以为会抓住什么关键人物。
没想到这个人是褫革。
虞昊见虞翎得了手，赶紧跟过来，准备把褫革捆了押到后院去。
虞翎头大的拦了一下：“这里边可能有误会。”
虞昊不解：“什么误会？大小姐，这人有问题！有大问题！把他捆到后边去，抽个皮开肉绽再说！”
虞翎无奈的收了剑，把虞昊和褫革之间隔开：“那个……我是说，这个人吧……我认识。”
这下子换成虞昊蒙圈了。
他觉得大小姐许久不见，说话做事他都有点搞不清楚了。
虞翎拍了拍虞昊肩膀的盔甲，干笑了两声：“那个，咱们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虞昊猛地把剑一拔：“那不行！大小姐，这个人深夜翻墙进虞国公府，肯定没安好心！属下认为！应该捆起来再说！”
这人是个死脑筋！虞翎被噎得不行，只能回身问褫革：“你怎么会在这儿？方锦怀呢？”
褫革面不改色，一副‘你来打我啊’的欠抽样，抬眼望了望天，没说话。
虞翎气结，这是什么态度？！这个人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褫革跟虞翎接触得不多，不太摸得清虞翎的脾气，他接受的思想便是除了自家主子，不能随便把消息传递给任何人。
若是遇到旁人，可能就被他这态度整懵逼了，摸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又碍在有交情上，免不得会去通知方锦怀一下。
虞翎就偏不，褫革不说话，她反倒觉得有意思了。
要犟到底是么？那好……
虞翎再次拔剑将褫革逼到死角，冷声道：“来，虞昊统领，搭把手，把他给我捆严实了，扔到柴房去！”
柴房？大小姐真狠，这是虐待俘虏啊！他都只准备押后院去找个房间监守，大小姐直接就把人扔柴房去了！
虞昊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他绑的是捆猪的死扣，任凭你怎么使劲，越挣扎捆得越紧。
虞翎很满意，叫你嘴硬，不吃点苦头怎么行！
因为虞翎暗访虞国公府的事不能张扬，所以晓得这事的人都是虞家军的核心人员。
把褫革捆到柴房之后，虞翎便靠着柴房的门，透过小窗和褫革说话：“你武功那么高，为什么不动手？”
褫革不说话。
“你到这里来，方锦怀晓得吗？你不说话的话，我没办法给你解绑的，嗯？”
褫革依旧不说话。
婧怡说的没错，这人是个铁疙瘩，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虞翎不再搭理他，到前边的房间里坐着喝茶，今儿晚上是不必睡了，天快要亮了，宫里也该有动静了。
虞家军的二虎子一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瞧虞翎。
他是个孤儿，虞昊把他带回军队里，如今也是个挺拔的小伙子了。
他蹲在门旁好奇得紧，虞家军里的老人们都爱说这位虞家大小姐。
大小姐如何如何是一个女中豪杰，如何如何学到了虞大将军的一身本事。
京中却又流传说，自家小姐如何如何面丑凶悍，又野蛮跋扈。
二虎子蹲这里瞧了许久，觉得自家小姐斯斯文文，喝茶的样子也很文雅，跟他想象中那种端茶牛饮的形象相差甚远，一点也不豪迈，一点也不女中豪杰。
但是小姐长得很漂亮，身量纤纤，跟他想象中那种粗犷的身材和肥头大耳的面相也相差甚远。
可见耳听为虚，还是要眼见为实。
虞翎早就知道有人蹲在门边，抓头挠耳的，她把茶杯一搁，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子就缩回去了。
“出来，藏什么？”虞翎轻笑着说道。
“谁？！”在一旁打盹的虞昊猛地站起来把剑一拔。
二虎子吓得赶紧从门后跳进来：“统领！是我是我！二虎子！”
虞昊不悦的把剑收起：“你来这儿干嘛？！小姐还在呢！没规矩！”
语气虽然苛责，却丝毫没有提要处罚的事，可见二虎子颇得虞昊看重。
“嘿嘿，我这不是……就想看看咱们大小姐么？”二虎子蹭到虞昊身边，很懂眼色的给虞翎抱拳行礼，“虞家军二连长虞虎给大小姐请安。”
刚严肃了两秒，从地上爬起来就嬉皮笑脸的冲虞翎笑：“大小姐叫我二虎子就好！”
“就是那个‘千里眼’么？”虞翎明知故问的打趣，这个小子上蹿下跳的，好玩的很。
二虎子一听虞翎居然还认识他，双眼放光开心的就差蹦起来了：“大小姐还晓得小的？我的天啊，统领？我这算不算是成名了？”
虞昊被他逗笑，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拉倒吧你！成什么名！什么时候立个战功再说！去去去，守着那个人，别在这儿打扰大小姐清净！”
二虎子捂着屁股，蹦着跑开了。
屋子里平静下来，虞昊问道：“大小姐，您要不睡会儿？”
虞翎摇摇头，看着微微发白的天空：“天要亮了。”
虞昊颔首：“是，快要亮了，大小姐您……”
虞翎对着虞昊轻声道：“你到府门口去，待会儿若是有一个俊逸的公子来找人，你便问他是否姓方，若他说是，你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
虞昊不解，却还是服从虞翎的命令：“是，大小姐。”
他要走，虞翎又喊住他：“悄悄地，别惊动人。还有皇宫那边，多派些探子去，务必要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回来！”
虞昊对虞翎刮目相看。
这个大小姐有勇有谋，即便虞南晟不在，整个虞家军仿佛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好像虞翎无形之间便使他的心定了下来。
虞翎瞧着虞昊的身形消失在拐角，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方锦怀会来，甚至觉得，方锦怀知道她在虞府。
这样的感觉让虞翎十分不安。
虞昊走到门口时，外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所以当拐角处走来一个穿着儒雅的翩翩公子时，就显得格外的扎眼。
他上前对着虞昊拱了拱手：“这位将军，可有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
“怎么？！”虞昊的身形本身也是魁拔的那一类，可是眼前的这位公子却面容淡然，丝毫没有一种气场被碾压的感觉。
他微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实不相瞒，那是我家里的下人，有一身的蛮力气，就是脑子不好使，总是走丢，将军若是没看见，我便再去其他地方问问，告辞。”
虞昊拦住他，问道：“你姓方？！”
方锦怀笑意不减：“将军认得我？”
虞昊心想，这小子真不要脸，要不是小姐嘱咐，谁特么认得你啊？！
“你跟我进来！”虞昊挥挥手，便带着方锦怀进了虞府。
方锦怀一路上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虞昊原本是最烦这些斯文人，絮絮叨叨的说起来就没完，咬文嚼字的讨厌的不得了。
没想到这个公子倒是啥也不问啥也不说，虞昊瞬间对他有了些许好感，反而主动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认得我家小姐？”
方锦怀反问道：“你家小姐？你说的是虞府大小姐么？”
虞昊点头：“对。”
方锦怀笑道：“认得。”
虞昊释怀，怪不得大小姐叫他去接人呢，原来是旧相识。
等把方锦怀带到屋子里，虞昊还特地自作主张的将门合拢了，对着虞翎说：“大小姐，人来了，你们聊！”
虞昊关上门，若有所思。
二虎子狗腿的蹭过来：“诶，统领，咱俩小姐不是嫁给衡亲王了吗？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虞昊反手就是一个暴栗：“你小子懂个屁！小姐这是要谈正事儿！嘴巴关严实了！他能占的了小姐便宜？！你当小姐手里的剑是纸做的？你去守着！这儿我看着呢，能出啥乱子？！”
二虎子被骂的脸一垮，倒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便又回柴房门口坐着。
虞翎看见方锦怀果然来了，心里就更加不是个滋味。
“方公子请坐。”虞翎也不愿意恶意去揣度方锦怀的真实身份。
他们是朋友，她也很珍惜这份感情。
方锦怀也没跟虞翎客气，选了个靠近的位置，便坐下了，颇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感觉。
他开门见山，又是那种让人看了便暖到心底里的笑容：“虞小姐有话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这样温暖的笑容，让虞翎觉得对于他的怀疑和不信任都是一种错误，他却可以无条件的包容她的这些小心思。
明明话就在嘴边，虞翎却问不出口。
她准备先缓和一下气氛，掩饰一下自己被他打乱的分寸。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不为任何人所动的虞翎，她是心狠手辣的虞翎，怎么会……因为一个微笑动摇呢？！
虞翎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方公子近来可好？”
方锦怀笑的更加灿烂：“虞小姐是在关心我吗？我很好，近日来，可能虞小姐自己，不是太好。”
虞翎一愣，没接上话。
方锦怀接着说：“虞翎，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要有心里负担，我一定不会骗你的。”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虞翎。
这两个字喊出来居然可以如此温柔，她第一次知道。
他的嗓音磁性魅惑，带着一种像是哄骗的温柔语气。
他说，你问吧，我一定不会骗你。
虞翎不由得被他这样蛊惑，脱口而出，却声音极小：“褫革夜闯虞府，你晓得吗？”
方锦怀突然走上前来，他一下子坐到虞翎旁边的位置，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又温柔的回答：“我知道，是我让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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