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133. 两败俱伤
虞翎感慨自己这么多年来看人习武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柳席不仅是个痞子，也是个练家子。
她没见过柳席练的这种功夫，一招一式都跟贴着她在打似得，缠得你手脚都施展不开。
明明是个男子，却扭得跟个娘们儿似得。
柳席也没见过哪一个女的练的是虞翎这样的招式，一点花招都不耍，搞得跟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一样，对付他的同时还能分神照顾着身后的人，也算是个狠角色。
他们这个组织是专门为皇室效命的，几乎每一个皇帝都有许许多多这样暗中行动的组织，很多不能摆上台面解决的东西都会通过他们的手来做。
沈君离没有说追杀的是谁，就只给了几幅画卷，他们也晓得主子不说的东西就不要多问，一路下来都没发现多少的踪迹。
直到接近武陵，才算是有了突破。
这出戏柳席演得破绽百出却又没有破绽可寻，虞翎和沈君离没想到追来的那么快，否则也不会叫他找到这个空挡。
如今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飞，只能拿命博一条生路出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柳席没想到把这群困兽逼得急了会这么生猛，他们百来号人也没讨到多少的便宜，这个虞翎就像是个护犊子的母鹰一样，一旦有人靠近到她身后的那群女人，她就不要命的扑上去，实在是有点吓人了。
“老黑啊！这女人杀起人来不眨眼不要命的！”柳席被虞翎在肩膀上划拉了一条口子，痛的他退到后边一跃上树，对着和方锦怀厮打在一起的老黑大喊大叫，“我这条命今儿要是交代在一个女人手上！我跟你说我死不瞑目！”
老黑没工夫搭理他，其实沈君离把这个任务交代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费尽心思的追杀一群女人做什么？还要派他们这样程度的杀手。
现如今瞧着虞翎，他心里有了底。
放眼整个弥夏，有这样身手和风姿的女人，除了冷宫里的那位废后，虞家大小姐之外，还能找出第二个人来么？
废后竟然逃出宫了，怪不得沈君离气成那个样子，这位皇后真是名不虚传，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也是，虞国公府都是那个样子的下场了，她呆在弥夏难道还能再东山再起么？
只是。。。
老黑逼退方锦怀，也退到柳席不远处，他同样没有在方锦怀那里讨到好，退了之后他吹了一声口哨，那些残余的杀手都聚拢到他的跟前呈半圆状。
虞翎不晓得他们又要搞什么花招，她倒是伤的不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隐隐作痛，只是现在他们退了，倒是个好时机，她趁机抱起天谕，带着几个女子退到了之前她和方锦怀乘坐的那辆马车上。
两队人马就这样对望了一会儿，老黑冷冰冰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对着虞翎点了点下巴，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冷宫里的那个废后吧？你逃出来了，所以皇上才派我们来追杀你。那么。。。你身边那个人是谁？”
虞翎长剑一甩指向老黑：“要打就打，废话真多。”
“嗯，这烈性子，老黑你一说我还真觉得好像是有点虞家那个皇后的意思了。”柳席摸摸下巴，扬了扬眉毛，“不过虞国公府都那样了，谁把你偷出来的啊？”
他们似乎都对虞翎怎么逃出来这个问题十分的好奇，虞翎觉得奇怪，望向柳席：“虞国公府哪样了？你说清楚。”
方锦怀暗道不好，想要出声拦一下，柳席嘴快，一下子就说出来了：“合着你还不知道？啧，虞国公府呐。。。我都不好说出来伤你的心，那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闭嘴！”老黑呵斥一声，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早些送他们上路，黄泉路上指不定还能遇见。”
说罢再次提剑欺身而来，这次倒不是对着方锦怀去的，他直奔着虞翎便来了，方锦怀快步一档，虞翎还失神在刚才老黑说的话里，什么叫黄泉路上指不定还能遇见？虞国公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虞翎！”直到方锦怀背后被柳席给了一刀，虞翎才一下子醒过神来，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柳席缠上了方锦怀，他那柔弱无骨的打法让方锦怀很吃力，加上后背负伤，更是毫无办法。
这是一场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赢得虐杀，他们的亲卫队已经不多了，而最近的支援，远在百里之外的乾城。
虞翎没想到自己重生一世，换了一条艰辛之路走，依旧是在原地踏步，虞国公府肯定是出事了，她还是没能保护好她想要保护的人。
老黑他们显然知道很多她来不及知道的事，而方锦怀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告诉她，虞翎接下老黑的攻击，腾出心思来问：“虞国公府究竟出什么事了？！”
老黑瞳仁抖了抖，没说话。
“你们做杀手的，连了却心愿这样的规矩都忘了么？！”虞翎咬紧嘴唇，老黑的剑锋凌厉，两人不出十招，虞翎就添了新伤口。
老黑还是没说话，他瞧着虞翎的神色不像是装的，她似乎真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是他讲出来呢？
杀一个心智崩溃的人的确很容易，可是。。。他不想。
这场压倒性的屠杀没有坚持多久就结束了，亲卫队死光之后，能打的便就只剩下了虞翎、方锦怀和褫革三人。
三人皆都不同程度的负了伤，老黑把剑搭在虞翎的脖子上，看着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的虞翎，冷声道：“你现在还想知道么？”
虞翎艰难的撑起身子，吐出一口淤血来：“现在你是要跟我讲什么了却心愿的江湖规矩了么？”
她冷笑一声，回身看了一眼方锦怀：“沈君离是不是对虞国公府动手了？”
方锦怀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的纠结起来，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是，虞翎勾起嘴角再次看向老黑：“你说给我听听，黄泉路上，我也瞑目一些。”
柳席是个没心没肺的，见老黑皱个眉头不晓得在犹豫什么，捂着肩膀蹭过来在虞翎跟前蹲下：“虞小姐，我这样叫你吧，这事儿啊，说到底不该咱们来说三道四，但是既然是你的家事，我便实事求是的跟你说一下，虞国公府被屠门了，屠门你晓得么？都死完了！你大概是最后一个了。。。”
屠门啊。。。
她上一世就经历过了。
心脏在很短暂的一瞬间漏了两拍，虞翎感觉不到疼，她的脑海里一片白茫茫。
她不知道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的意义何在，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她依旧失败了。
上苍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只是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老黑见虞翎闭上了眼睛，知道她已经放弃了挣扎，一代护国世家就这样彻底陨落，不知道该不该觉得痛心。
他的长剑移开她的脖颈，对准了心脏位置，可能这样的死法，要更加利落一些。
方锦怀伤得最重，他已经没有办法动弹了，堂堂梁靖国的皇帝死在这里，只怕是要贻笑后世，可是他不怕啊，看着虞翎的背影，他一点都不怕。
江山社稷，万世功名，对于他来说都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可是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带她回到梁靖，是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今天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然后被丢到山野之间，化作一堆无人认领的白骨。
老黑的剑抬起，毫不留情的对着虞翎的胸口刺去，即将刺到的刹那，突然不知从何处弹出一块石子打在他的剑上，虎口一震便偏了方向刺在了锁骨位置。
虞翎疼的闷哼一声，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只看见极速后退的老黑和柳席，以及从天而降的一行人。
这行人看着眼熟，只是虞翎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想这些人到底眼熟在哪里了，很显然的是，这行人仿佛并不是沈君离派来的，柳席他们与虞翎一行人大战一场之后已经是两败俱伤，这从天而降的大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在拼一场定然是拼不过的！
老黑是个十分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眼见着情势对自己十分的不利，连一刻的拖泥带水都没有，带着人直接就跑了。
而这行人显然也没准备追，明晃晃的阳光夺取虞翎大半的视线，她看不清楚来抱她的人是谁，只能从朦朦胧胧的轮廓和对话里，听出他们劫后余生的被救了。
方锦怀虽然伤得重，可是比起虞翎心上身上接连受挫还是要好些，虞翎听见方锦怀在说：“她怕是受不住了，你们怎么会。。。”
之后的话便都是一片朦胧，不清楚谁说了什么，也不清楚有多少人在说话，光线渐渐变成斑驳的光斑，一点一点消失到尽头，她仿佛抬手去抓了一下那沉沉坠落的光亮，触感所及之处，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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