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围杀
止然说:“我知道这药不行,可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先解决了问题在说!”
说罢,他毫不迟疑的将药丢给季枭寒。
季枭寒见苏染霜脸色不好,便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苏染霜拉着季枭寒走到一边,慎重的说:“侯爷,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用这个药,我现在不能告诉侯爷原因,但是侯爷记住了,这个药真不能用,会出大乱子。”
“你师父……”季枭寒不明白,止然为何执意要让他用会出大乱子的药。
“我只能告诉你,这药你用了你没事我没事,大家都没事,但是师父一定有事,所以我求求你,千万别用,只要我们想想办法,那些人也没那么容易占到我们的便宜。”苏染霜自己其实一点主见都没有,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师父的药,绝对不能用。
季枭寒见苏染霜着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没事,我不用你师父给的药,我用你给的麻药。”
“季小马,那边的人还在观望,之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带着呢,我这就去弄!”季小马从后面拉货物的马车上,取了一麻袋东西下来,他将袋子解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围成一圈,放在他们活动的范围内。
苏染霜看见了,那是一种类似于捕鼠器的东西,上面有很多小刺,那些小刺上面,还有倒钩,人一点沾上,就很难取得下来。
“麻药给我!”季枭寒对苏染霜说。
苏染霜觉得季枭寒当着那些贼人的面设下陷阱,一点用处都没有,可季枭寒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反驳,只能将麻药交给他。
止然脾气暴躁,还一个劲的要求季枭寒用他的药,苏染霜气得很了,便对季小马说:“小马,你找个人将我师父看管起来,他若是想出来,只管打晕他。”
“霜儿,你……你要气死师父不是?”止然急的直跺脚。
苏染霜无奈的说:“我知道师父最见不得别人欺负我,可徒儿这一辈子要走的路还很长,师父您保护不了我一辈子,但是现在,我却可以保护师父周全,将我师父带下去,绑起来!”
季枭寒见过苏染霜无数种样子,可却从未见过她如此杀伐果断的样子。
他笑了笑,紧紧的握住苏染霜的手说:“没关系,我护着你们!”
“侯爷能护着我一辈子么?”苏染霜轻轻的将手取出来,她淡笑着说:“我自己可以的!”
季枭寒怅然若失,原来承诺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
很快,对方的人就从密林里面杀了出来,密密麻麻全是黑衣人,少说也有百来号人。
相对而言,苏染霜他们一行人,老弱妇孺加上小厮,赶马车的,不过十余人。
季枭寒站在人群中,举着长剑冷声问:“你们害怕么?”
“不怕!”那些下人大声回答了季枭寒的问题。
季枭寒笑着说;“那好,就让他们害怕!”
“是!”那一瞬间,苏染霜觉得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内宅的下人,而是驰骋沙场的将士。
季枭寒将苏染霜拉到身后,只听他沉声开口,“他们不进来,我们谁也不许动!”
于是乎,所有人持刀将苏染霜跟季枭寒两人围在中间。
那群黑衣人冲了下来,但是他们显然是看见季枭寒在周围设下陷阱的,所以只站在外面没动。
季枭寒冷声问:“你们谁是匪首,你们又可知道,你们拦下,屡次要杀的人是谁?”
“若是不识你季侯爷,我们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可是季侯爷,原本这场杀戮,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何必掺和进来呢,只要您带着您的人离开,我们绝对不会为难您?”那人虽然不承认自己是匪首,可他站出来了,便说明他就是匪首。
季枭寒冷笑,“我奉陛下的命令带国丈大人回京,你们一路上都在阻挠,我若将国丈大人留给你们,他日我如何跟帝后交代,他们若是问起,为何国丈大人没了,我却安然无恙,我又如何作答,若是他们怪罪下来,我又当如何是好?”
“我们要杀的人,也不是你们所谓的国丈大人,季侯爷只管将人带走,我们只要你身后那个女人!”那人用刀指着苏染霜。
季枭寒回头,挑眉看了苏染霜一眼,回头眼里却已经淬了一层寒霜,他说:“我季枭寒的女人,岂是你们说要带走就能带走的?”
“侯爷的女人!”那人咀嚼了一番季枭寒的话,冷笑着说:“如此看来,侯爷是非要护着这女人不可了是么?”
“有人要欺负你祖母,你祖宗焉能不管?”季小马叉腰做泼妇状。
那人见季小马口出恶言占他便宜,当即厉声骂道:“哪里来的小崽子,居然敢占你爷爷的便宜?”
“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记住了,你爷爷我叫季小马,我可不像你,杀一个女人,还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季小马故意激怒那人。
那人冷笑,“你想探我底!”
“我呸,你一个尿壶,有什么底可探的,侯爷您若是下不去手杀他,只管告诉我一声,我来帮您!”季小马说完,还给了那人竖了个倒过来的大拇指。
那人哪里受得了一个孩子这样侮辱,气急败坏的说:“他们人少,我们压也能压死他们。”
说罢,那一百来号人,齐刷刷的冲了上来。
就在苏染霜以为自己拖累了大家,大家必死无疑的时候,那群人居然跟下饺子似的,咕噜噜的全滚到雪地下面去了。
苏染霜惊吓过度,连忙追上去看,却见原本完好的雪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沟壑。
而沟壑里面……
季枭寒没让苏染霜看具体,但是苏染霜看见了,大多数人都被里面的尖锐物体扎了个透心凉,最可怕的是,那些没死的,谁想上来,都会被一根大竹竿打回去,一般被打回去的人,也躲不过被扎个透心凉的命运。
“都……都死了么?”苏染霜颤抖着问。
季枭寒说:“没有,哪能都死,至少还有一半的人活着!”
“侯爷什么时候挖的陷阱?”苏染霜压根不知道。
季枭寒没说话,季小马倒是乐呵呵的站出来说:“昨晚上啊,侯爷看天色,知道要下大暴雪,也料定那些人没有走远,一定会大举杀过来,所以才演了这出好戏,让他们以为我们必死无疑。”
“呼……我以为……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苏染霜确实是这样以为的,所以她特别愧疚。
季枭寒笑了笑说:“没事的,只要有我在,我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
“侯爷,人家也需要保护!”季小马当即就靠过来。
那几个小厮呲牙笑。
“他们不是内院的小厮!”苏染霜笃定了,因为他们对季枭寒的态度也好,季枭寒对他们的态度也好,尊敬里面带着亲切,在内宅季枭寒可不是那么好亲近的人。
季枭寒笑说:“你师父一直提醒我说,温氏既然恨不得杀了你而后快,那就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去受封赏,所以我一早就知道路上不太平,这几个人原本都是军营的将军,被我带出来了。”
“侯爷将将军带出来了,那军营怎么办?”苏染霜就害怕季枭寒惹祸。
季枭寒笑了笑说:“军营有军营的将军,我不会动摇国之根本的。”
“好你个季枭寒,你居然连我们都瞒在鼓里,你真是好样的!”被捆的国丈大人抄起脚上的鞋就往季枭寒身上劈。
季枭寒走的时候,不忘带着苏染霜,躲过国丈大人的鞋拔子后,季枭寒说:“我也是没办法而为之,知道的人多了,戏势必就会失真。”
“那下面的人怎么办?”国丈大人问。
季枭寒说:“给他们一点麻药,然后将有用的留下几个,没用的,全部送回老家,反正坑都给他挖好了!”
苏染霜知道,杀人是必然,可她还是不习惯,“待会儿,我会回避一下!”
“画心,带你家小姐下去休息!”季枭寒也知道,苏染霜看不得这些,将苏染霜送回帐篷后,季枭寒恢复了一贯的杀伐果断,“弄几个上来,其余的,都给我埋了!”
“是!”随行的将士背着手站在深坑前,冷声问:“各位,想清楚了么?有谁愿意上来的,只要你说了你们来自哪里,是受什么人指使,我家侯爷定会给你寻一门活路,让你不会被你东家追杀,还能保你衣食无忧!”
那些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先举手。
季小马见没人行动,笑着说:“侯爷,依我看这些都是英雄好汉,都不怕死,都闷死他们,给他们的东家一点颜色瞧瞧,反正雇佣他们的人,我们心里有数,回去严刑拷打,她一个妇人,岂有不招供的道理?”
“都埋了吧,不许他们出声,谁若是出声吓着苏小姐,给我砸烂他的脑袋!”季枭寒说。
“季侯爷,我说……”有人受不住了,举起了手。
有一个人开口,自然就会有第二个人开口,接着就有很多人开了口。
可季枭寒最想要的那个人,却是那个领头的。
掉下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最下面,所以借助同伴的身体,他毫发无损的站在深坑里面,可是在有人求饶的时候,他其实也紧张了。
季枭寒见他紧张却还是不松口,心里闪过一抹凉薄的笑,他说:“你若是现在开口,我一定选你,毕竟你才是他们之中最有价值的人,我现在会救三个人上来,若是他们说的一致,那我也没必要留你了!”
说罢,已经有将士飞身下去,抓了一个受伤的人起来。
接着又有两个人被救上来,他们分别在那三位将军耳边说了他们知道的秘密,那三位将军得知后,连忙朝季枭寒走过来,正当他们要开口的时候,那领头的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等等,我说!”看见他开口,季枭寒亲自将人带上来,却在带他上来的时候,季枭寒便废了他的双腿,以防止他逃走。
“说罢!”季枭寒一声令下,那群将士便开始埋人。
那领头人见季枭寒行事狠辣,吓得魂不附体,他说:“我们是一个新兴起来的杀手集团的人,我们的老板是一个神秘人,他给组织命名为幽冥,我们都没见过他,每次他都是用纸条将要杀的目标写在纸条上,然后传递给我们,苏染霜是我们第一单生意,可却频繁出错,我们的老板说,对方说了,即便杀不了苏染霜,也要让她身败名裂,绝对不能让她跟你成亲。”
“将人捆起来,我们即刻出发,到凉州城,将他中转回风月关。”季枭寒不愿在听,他冷然的打断了那人的话,转身朝苏染霜他们的帐篷走去。
止然气急败坏的说:“这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狠毒?”
“我一直觉得是苏夫人,这行事作风也像是苏夫人的作风,可我为什么隐隐觉得,不是她呢?”苏染霜自己也手不好那种感觉,但是她就觉得不是苏夫人,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怪异了。
“你跟苏家到底怎么回事?”止然气得很了,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蹚了这样一摊浑水?
苏染霜苦笑:“师父,现在我与您解释不轻,但是我保证,我很快就会解开谜团,您只管放心好了!”
“你总说别管你,可你现在被人谋杀多少次了,你一个小姑娘,一年时间不到,你自己数数,你被人谋杀多少次了?”止然那个脾气,不可能不急的。
苏染霜害怕他真的将自己留在京城,便说:“师父,您信我,我真的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只是时间没到,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个苏夫人,她跟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但却不是我真的母亲,可我打听过,温家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
这才是这件事最说不通的地方。
止然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季枭寒走进来了,他只能悻悻闭嘴。
季枭寒道:“我们要出发了,一路上路可能不好走,你们跟我呆在一个马车里面,若是出了紧急状况,我才好保护你们!”
“好呀好呀,你保护我们!”止然嘴巴这么说,可老骨头却利索得很往外面爬。
苏染霜气的恨不能助他一脚,可毕竟是师父,她也不好欺师灭祖,只能假装乖巧,“师父,天寒地冻的,您是想要去哪里啊?”
“我就……我就……我就坐的太久了,伸伸腿!”止然从来没有这么委屈巴巴过。
季枭寒来了兴致,用手支着下巴说:“国丈大人害怕了?”
哼哼!
国丈大人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开始给季枭寒讲圣人之道,“你知道为何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么?”
“不知道!”季枭寒求生欲也很强。
止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知道你说什么风凉话,我告诉你,我这徒弟什么时候都好说话,可唯独她特别乖巧,特别乖巧的体贴做坏事的你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她反骨一长出来,你就遭殃了!”
“愿闻其详!”季枭寒还挺喜欢听苏染霜的事情的。
止然看了苏染霜一眼,见她没有发火,便大着胆子说:“前年,我见这丫头不是已经十六岁了么,又想着隔壁大牛人不错,便想给他们俩保媒拉纤,我……”
“活该!”这句活该自四面八方而来,画心的,季小马的,还有季枭寒的。
“你们要不要听!”止然生气了,叉腰问。
众人默。
止然这才继续,“那家伙,当时就特温柔体贴的问我,师父您饿不饿,您累不累,我帮你揉揉肩膀好不好?我真当她是要给我揉肩膀,可这死丫头,把我扎哑巴了,整整三天不许我说话,我去告状,她家王嬷嬷还给我一顿打!”
说起王嬷嬷,苏染霜的神色黯淡了些。
季枭寒知道她心里难受,便说:“神医,不妨说说苏姑娘小时候的趣事如何?”
“她哪里有什么趣事,从小就无趣,跟个老妈子似的,管东管西,还管她师父拉屎放屁!”不过,想起苏染霜小时候的样子,止然又一副女儿奴的样子,“不过,她小时候水灵灵白生生的,跟个玉娃娃似的,好看!”
“现在也好看!”季枭寒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一句。
然后止然又说:“不过这丫头真是从小就特别懂事,拜师那天开始,就是她操持家务,那时候田庄被烧了,我以为她死了,心里还想着,以后我再也没这么个贴心的小徒弟了。”
“师父别说了,您好好想想,怎么回去跟陛下和皇后娘娘交代吧,远离家乡十几年,一点音讯都没有!”苏染霜不想提起往事,便叫她师父闭嘴。
果然,止然气的跳脚,“老子去哪里要跟他们交代么?那两个小畜生,当年骗老子骗得好苦,要不是看在他身世坎坷,我真将我女儿杀了,也不给他做媳妇,还有我那个没良心的女儿,当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当个劳什子的皇后娘娘,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她这样是会折寿的呀?”
虽说,将战火燃到皇后娘娘身上去不太厚道,可眼下苏染霜为了在这狭小的空间自保,也只能这样了。
要知道止然这人,苏染霜若越是阻止他爆料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他就一定会将她所有的事情都抖露给季枭寒,她只有先由着他说一两件不打紧的,然后转移话题就对了。
“国丈大人就这么被转移话题了?”谁知,一切都被季枭寒看在眼里了。
被季枭寒一提醒,止然先是有些懵,然后想到了这一茬,他一拍大腿,气呼呼的说:“小丫头你,你居然还懂这一招了啊?”
苏染霜:“……”不知毒哑朝廷命官,会不会吃官司?
“无妨,我再给你讲个好玩的!”止然将衣袖一挽,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倒苏染霜小时候的糗事。
“话说,那时候她也就六七岁吧,也刚刚在我门下一年左右,大约就六岁的孩子,跟我上山采药,人还没我的药篓子高,那运气却是一等一的好,居然让她遇见了一条银环蛇,当时我们村里有人得了怪病,必须要银环蛇才得以救命,小丫头又害怕蛇,又想要抓蛇,便拿个棍子在那里守着,蛇不动她不动,蛇跑她打,一边打还一边哭,啊啊啊我师父可厉害了,你再跑,我叫我师父扒了你的皮。”
噗!
季枭寒甚至能想象,那小小的苏染霜当时是多么的可怜又可爱。
苏染霜简直羞得无地自容,她低着头,任由头发散落,挡住自己的脸,反正脸都要被师父丢光了。
季枭寒笑着,用手指轻轻的拨开苏染霜的头发,就看见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还有红透了的耳垂。
“哎哎哎,看就看,别动手!”止然将季枭寒的手拍开,然后继续说:“我回来的时候,她就拿个小树叉子摁着那蛇头,抽抽噎噎的问我,师父这管钱不?”
哈哈哈哈!
这下,连画心也忍不住笑了。
唔……
苏染霜觉得,自己真是交友不慎才遇到这群人。
可是苏染霜也清楚的记得,当初日子是何等的艰难,虽然有师父帮衬,生活好了许多,可苏染霜是个有理想的孩子,她觉得自己现在有这样的依附,便可以将日子过得更好,村里患病的那家,在凤凰村也算的上是地主,虽然不及苏家有钱有势,可家里也是良田百亩,还有个做县官的姐夫,有钱着呢。
苏染霜当时又是害怕,又是舍不得那条蛇,便咬牙坚持着,等她师父来,抓了蛇回去,将那人的病治好,那人谢了十两银子,止然便给了五两给苏染霜。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赚钱,她将银子带回去给王嬷嬷的时候,王嬷嬷抱着她痛哭一场,第二天便去给她买了布,做了新衣服。
想起王嬷嬷,苏染霜的心一阵抽痛。
赶车的季小马觉着好玩,也回头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人得了银环蛇治病,病好后给了我十两银子做谢礼,我给了她五两银子,一个小丫头片子,捧着银子摔了好几个跟头回到家,把钱给了她家的嬷嬷,这孩子从小就会过日子,到后来,她的银子比老子的还多,还经常去买些好吃的来打牙祭。”止然说苏染霜会过日子的时候,还朝季枭寒挤眉弄眼来着。
季枭寒没看止然,唇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若是现在再有一条银环蛇在你面前,敢不敢抓?”季枭寒觉得好玩又可爱,便逗弄苏染霜。
苏染霜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便问:“那要看侯爷给我多少银子?”
我恨不能给你全世界,可我们……
罢了罢了!
季枭寒没有回答苏染霜的问题,他只是看着窗外问季小马:“到凉州城了么?”
“还没,这沿途的路都看不清楚了,我也是按照以前的印象在赶车,走起来自然就慢,不过这鬼天气,这都已经开春了,居然还来这样一场倒春寒。”季小马一边赶车,一边抱怨。
苏染霜也没再在意季枭寒转移话题,随手拿了一块绣帕就开始绣。
“这是做什么,陪师父上京城,还不好好陪着师父?”止然不想苏染霜太累,便撒泼打滚。
苏染霜笑着说:“不是我家三妹妹许了张家大少爷么,我也没什么送给她,不如就帮着她绣点嫁妆,现下已经过了一个年头,我从京城一个往返,又是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苏染霜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日。
当然,这样的话她也不敢说出来,若是让师父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老人家难免难过。
可季枭寒却似乎什么都懂,他眸色深深的看苏染霜,眉头拢成一座小山,神情也颇为不悦。
可苏染霜当他不存在,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又磕磕绊绊的走了大半日,终于看见凉州城的城楼,季小马颇为得意的说:“有我小马哥在,这风雪算的了什么,凉州城快到了!”
“到了么?”画心听了小马的话,连忙撩开帘子去看。
果然见他们前方大约一里外,便是凉州城。
可偏在这时,季枭寒却拿起放在身边的长剑走了出去。
季枭寒刚走到车板上,便有一个穿着黑衣,还带着幽灵面具的人乘风而来,那人也不知是要显示自己功夫好还是怎么的,居然悬空站在雪地上,冷厉的看着季枭寒。
“阁下是何人?”季枭寒的剑微微出鞘。
对方却怪异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分明是男人的笑声,可偏偏被他笑得不伦不类,而且他还捏了个兰花指,放在嘴边扭着身子笑。
季枭寒觉得辣眼睛,便没给他好脸色,只冷然的看着他。
对方见季枭寒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自己,他便自觉没趣的停止了笑声,且言辞犀利的说:“季侯爷杀了我百来号人,却问我是谁,你是真当我不存在么?”
“原来是你?本侯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季枭寒说话间,已经出手,他也不打那人,只用掌力逼着那人落入雪地之中,冷声说:“我不想与江湖人士结怨,但是你也别逼我出手,车里那女人,任何人动她,都要问问本侯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呵呵!
那人冷笑,“季侯爷好深情啊,可惜要杀苏家大小姐的,可不仅仅是我一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凌霄公子的人,也出手了!嗯……话说你要是能顺利进城,算你厉害!”
说完,那人逼退季枭寒,从雪地里面飞身起来,快速消失在风雪之中。
苏染霜听到了,那人说凌霄公子出手了。
说起来,他出手苏染霜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凌霄公子有把柄在苏夫人手里,要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受制于苏夫人。
只是,他这样反复无常,到底是要想做什么?
苏染霜最担心的是,他会对季枭寒不利。
季枭寒回到马车上后,淡声对季小马说:“发信号,让凉州的人出城接应我!”
“是侯爷!”季小马当即点燃了信号弹,朝天空发射出去。
苏染霜知道季枭寒不愿跟她说任何关于凌霄公子的事情和话题,她便隐忍着不说话,只等季枭寒自己开口。
季枭寒坐下来后,他还没开口,止然已经开口问了,他说:“这个凌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的来历很奇怪,当年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就在风月关落脚了,大家都不知他说什么人,也不知他为何会选在风月关落脚,但是他很有钱,我们现在看到的赌坊青楼茶馆当铺,几乎都是这些年他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从别的老板那里收购过来的,且不说他富可敌国,但整个风月关,他最有钱。”
说凌霄公子有钱的的那句话,季枭寒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
苏染霜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她又不能跟季枭寒大吵一架以证清白,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淡淡的看着季枭寒,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可季枭寒说到这里,忽然转向,“苏姑娘对他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更了解才对?”
苏染霜忽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墓碑,还有她跟凌霄公子提起墓碑的时候,凌霄公子那过激的反应,可她能说么?
苏染霜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会不会给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带来不同程度的灾祸,所以她只低着头说:“我只知道他与苏夫人相互牵制对方,他们应当是旧相识,还有他住在一个和阴暗的地方,他手下有几个很厉害的人,但是那些人什么来历我不知,我更不知道凌霄公子的来历。”
“刚才那公公说凌霄公子的人在城门口守着,是这样么?”止然又问。
季枭寒不置一词。
苏染霜心里难安,便撩开帘子看,果然她看见那个往日她被凌霄公子带回去时,一直照顾她的少年正执剑朝他们这边走来。
苏染霜激动不已的将季枭寒护在身后,从车帘子外坚定的看过去。
那少年停在车外,嗤笑着说:“苏姐姐,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想保护季侯爷么?”
“小哥,我不想跟你做敌人。”苏染霜很慎重的说。
季枭寒握住苏染霜的腰,反将她藏在身后,冷声说:“若是想打架,只管动手,若是你来还有别的目的,回去告诉凌霄公子,我季枭寒允许他在风月关发财,他被砸了自己的财路。”
“我家公子与苏姐姐是一条心,他也不愿与苏姐姐做敌人,他得知幽冥的人要杀苏姐姐,便让我来保护苏姐姐进凉州城,我家公子还说,让姐姐小心幽冥的人,那个人惯会使用卑鄙手段做事,不管他方才与姐姐说了什么,姐姐只管记住,那个人的人潜藏在任何一个地方,他们现在好像已经不想要姐姐的命,只想毁姐姐清誉。”
听了那小哥的话,苏染霜气到浑身发抖,若开始她觉得那些人不像是大夫人派来的,可眼下的一切,让她想不怀疑她都难。
小哥大约猜到了苏染霜的想法,摇头说:“苏姐姐不要想的太简单,同一批杀手,可以受雇于很多雇主,但雇主的目标,也有可能只是苏姐姐你一个人。”
“你是说,真的是有两个人,一个想要我的命,一个只想要我清誉被毁?”苏染霜再次疑惑了,除了苏夫人,还有谁?
那人点头说:“姐姐去了凉州城,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不能进凉州城,我只能去下一个地点保护姐姐!”
“小哥……”苏染霜叫住那人,柔声道:“谢谢你!”
小哥笑笑,快速的消失在城外的树林。
不多时,苏染霜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原本还面带寒霜的季枭寒,在听见那人笑声后,转眼便带着微笑站了起来。
“韦兄!”
“夜白兄!”
两人见礼之后,那被叫韦兄的人歪着头探究的看了一眼马车,打趣道:“自来夜白兄上京述职都是一人一骂,什么时候还娘们兮兮的弄了个马车,还非得我大雪天出城迎你?”
“说来惭愧,我受人嘱托,带一对父女上京,途中遭遇好几拨杀手,我的人就这么几个,眼看着要进你凉州地界,那人却跑到我马车门前来说,我若是进的去凉州,他便俯首称我厉害,原本这点虚名我不该讲究,可我一个朝廷命官,被一个江湖侠客这样威胁,为保朝廷颜面,也只有劳烦韦兄出城了。”季枭寒一番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言辞还十分轻慢,与平时的他大不一样。
那韦兄却听得好似十分有趣,他惊讶的道:“我倒是好奇,你送上京的父女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江湖人士追杀,我更好奇的是,你堂堂风月关的季侯爷,居然甘心帮人当马前卒,我对这马车中的人,很是好奇的哟?”
“慧儿,出来见见韦兄吧!”季枭寒故意笑得暧昧,同是男人,那人便一副了然的模样,指着季枭寒哦哦哦怪笑。
苏染霜羞红了脸,她轻轻的撩开车帘子,福了福身子给那韦兄行礼,“王慧儿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这位是凉州太守的公子,韦一杰,颇有乃父风采。”季枭寒打趣着介绍了那人。
苏染霜微微一笑,便告退回去了。
韦一杰轻轻的推了推季枭寒的肩膀,“夜白兄,你这老铁树不开花则已,一开便十分惊人啊,这姑娘……好看!”
“过奖了过奖了!”季枭寒与他虚以委蛇的胡扯了一通后,便对那人说:“先进城吧!”
季枭寒是朝廷命官,从各个州郡路过,都会去住驿馆,韦一杰原本还劝他去府衙住,两人推诿一番后,季枭寒终于还是去了驿馆。
去到驿馆,驿馆的人要文书,季枭寒直接甩了银子给那人:“我是办私事,不过住惯了驿馆,便只想在驿馆住,劳烦各位了!”
“侯爷哪里话,只要不为难我们,侯爷想住多久便住多久!”那小驿官说。
季枭寒与他笑了笑,淡声说:“给我一个小院子,有三间房足够,我带着女眷!”
大约他是真的从未带女眷出门过,驿馆的人听说他带了女眷,就跟他带了妖怪一般,痴痴傻傻的看着季枭寒。
季枭寒一脸高冷不与人为伍的模样,前头走了。
季小马只能在后面解释:“我家侯爷,春心动了!”
“哈哈哈,侯爷年少有为,该动了!”那人起先还有些疑惑,听了季小马的话,自然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他们被带到一个小小的院落之中,三间房间,刚好够他们这群人住下,主屋外面还有一个小隔间,是给下人伺候主人起夜用的,季枭寒进门后,却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主屋。
“这凉州并不太平,国丈大人要回京的消息,不可能一点都没走漏,凉州距离风月关这么近,他们却只字不提,显然有异常,今晚上你们几个住主屋,画心你一人住旁边的那间屋子,我带苏姑娘去下人房,今晚不光是杀手,我相信官府的人也会来截胡。”
“你是说,那些人想抢夺功劳?”苏染霜没想到,官场居然也能做到这样黑暗。
季枭寒冷笑,“你以为官府的人很清白么,这凉州太守……想必国丈大人比谁都要清楚!”
“别给我提这个人!”国丈大人显然是知道,且深深厌烦那个人的。
苏染霜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听从了季枭寒的安排,先大家在一起打了边炉,吃了顿好的,然后按照季枭寒的要求,各自住在他指定的房间,苏染霜离开之前,换了季小马的衣衫去的,而画心穿着苏染霜的衣服去了偏房。
苏染霜担心画心,说什么都要让画心跟着自己,季小马一把掐住她腰,淡声说:“画心那边,我找人保护着,她不会有事,你跟你师父,现在都是各路人马争夺的人,听话。”
然后,强行让苏染霜听话,掐着她腰,迫着她跟他去了下人房。
两人已经好几次都共处一室,可苏染霜还是不太习惯,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指头,问季枭寒:“侯爷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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