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那么她为什么还是要放弃他?
男生大多数都比女生晚熟,他不一样,四岁多的时候,许识永他们吵架,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会被扔下。
五岁的那一年,他们离婚后各奔东西,许识永去了市里,一年也就回来一两回,回回回来都是向他爷爷奶奶要钱。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有过天真地想法,渴望父爱,即使是他口头上敷衍的一句话他都盼望。
可什么都没有,许识永似乎忘了,他还有一个儿子。
再后来,他已经不渴望所谓的父爱了。
七岁那一年奶奶经常腿疼,为了省钱舍不得去医院,一疼就疼了好几年,直到他十一岁那一年,奶奶晕倒被送进医院,才被查出来是胃癌晚期。
镇上的医疗水平不够,医生建议去市里,那年他才五年级,爷爷陪着奶奶去了市医院找专家问诊,他自己在家,可他并不觉得害怕。
因为他知道爷爷奶奶会回家,他只要乖乖在家里面等着他们就好了。
只是他奶奶最后还是没挨过他的十二岁,奶奶土葬的那一天,许识永回来扶棺,上午下葬完,下午他就回家翻箱倒柜地找家里的钱。
那是许应第一次跟他打架,可他那年的他还没长高,人又瘦,最后被他狠狠地踹了一脚,是爷爷听到动静进来扇了许识永一巴掌后,他才气冲冲地走了。
那之后,许识永就没有再回来过。
十四岁那一年,他爷爷也离开了他,剩下他一个人,守着那个屋子。
十五岁那一年,他偶然看到他的亲妈,在镇上的一个商场里面。
她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因为她儿子把店里面的东西摔坏了,她不愿意赔偿,在那里大喊大叫。
后来她的老公来了,二话不说先是给了她一巴掌。
隔得太远,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他听不到,只看到她突然跟店员鞠躬。
那一瞬间,他突然涌起了恨。
比起许识永,许应对她没什么恨意。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有过怨恨,怨恨她为什么不要自己。
可后来慢慢长大了,他也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
她放弃他可以过得更好,他没有成为她的累赘,许应觉得挺好的。
然而那一天,他看到她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她放弃他后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那么她为什么还是要放弃他?
他一直以为,她当初走得那么决绝,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是因为她离开得太远了,是因为她后来的生活过得很好,所以她不想回头。
可是那一天,打破了他所有的以为。
那一刻,许应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到底算什么?
他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许应很久没有做梦了,自从爷爷去世后,他连奶奶都没有再梦到过。
可是这天晚上,过去的一切零零碎碎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面。
他梦见了奶奶闭眼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一滴浑浊的眼泪从她干皱的眼角滑下来。
梦到爷爷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天背着手抽着旱烟一步步地走回家,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他却回头笑嘻嘻地问他想不想吃雪糕。
他说想,爷爷让他去挑,他去冰箱里面挑了个最便宜的冰棒,转头却发现爷爷不见了,许识永拿着沙铲向他挥来,嘴里还说着:“让我逮到了吧臭小子,我看你这回还不死!”
他下意识抬手挡那沙铲,甘棠却拿着块砖块从许识永身后出来,抬手就把那砖块拍到了许识永的头上:“不许欺负我哥哥!”
许识永顿时倒在地上,甘棠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正当他准备把甘棠带走,一群警察冲了出来就把甘棠拷走了。
他下意识追上去,却怎么都追不上,他和甘棠之间始终隔着几米的距离。
“甘棠!”
许应惊醒过来,房间里面一片黑暗,他额头上渗着薄汗,缓了几秒,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在做噩梦。
只是那个噩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到让他害怕。
许应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半夜三点多。
心跳得太快,他伸手捂了一下,拿着手机下床出了房间。
甘棠从来不反锁房门,他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走了进去。
许应缓身在床边蹲下,把她唇边沾着的头发拨开,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是一个周一。
离高考勉强只剩下二十天的时间,甘棠尽量在学校做完自己的作业,回家做完竞赛卷子后,开始辅助许应背背单词和语文的必背古诗词。
黎耀阳作为三中今年的希望种子,每晚都和其他的九个年级前十的同学被各科任老师高强度开小灶。
黎耀阳本来没什么压力,对他而言,他考得再差,也能上重本线。
父母虽然是老师,但都是比较开明的性格,也不会给他太大的压力。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学校会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连续高强度的半个月加练后,他有点受不了,直接就撂挑子了。
跟父母说了接下来的半个月都在许应那边后,他就拒绝了回学校晚自习,也拒绝了任何的加练。
许应得知他不回学校晚自习,难得还劝了一句:“也就还有半个月了,你不坚持坚持?”
黎耀阳听得稀奇,没想到有朝一日许应嘴里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应哥,你现在是彻底站起来了啊!”
许应推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甘棠端了水果出来,“哥哥、耀阳哥哥,过来吃点水果吧。”
黎耀阳毫不客气,走到沙发那儿坐下就拿起一块哈密瓜啃了起来,吃完一块,他才看向许应:“你看看你这才叫备考,我那叫什么?我那简直是炼狱!”
甘棠托着下巴,在一旁好奇地问:“为什么啊,耀阳哥哥?”
“哎,每天睁眼闭眼就是做卷子,讲卷子,枯燥又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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