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孤记得很清楚，那年是庆元一十八年，孤刚满十八岁。”他抬眸看了眼沈云蕖，随后用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下，“你那时才十四岁，好娇气的一个小姑娘，应该只有这么高吧……”

沈云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他杯中的酒续满，认真的听他讲话。

“那年凛国内部党派纷争不断，更有前朝余孽兴风作浪，加之叛党势力逐渐壮大，凛国大部分兵力都用来镇压内部动乱，这也直接导致凛国在与羌国的战役中处于下风。”

“尽管那时参战的将士们拼死一搏，最后还是输掉了战争。凛国主动求和，给羌国送去黄金千万两，粮草无数……”

霍凌州顿了顿，脸上神情倏地阴沉了下来，他冷冷道：“还有，当时父皇迫于无奈，不得不将孤送去羌国当质子。”

“孤要说的故事，便是在羌国为期五年的质子经历。”

“难道殿下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沈云蕖心一寒，满脸震惊道：“原来是羌国那些人害的殿下！”

她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看向霍凌州的那双眼也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水。

世人只知太子殿下从羌国回来之后，性情大变，不好伺候，感觉像换了个人。

世人也只知太子殿下从羌国回来之后，患上严重的头疾，就连医术精湛的孙太医也束手无策。

每逢天阴下雨，太子头疾发作，旁人只敢远远的看着他痛苦煎熬，甚至发疯……

可世人便不知太子身上有九处伤疤，每一道疤痕都异常狰狞。

更不知，这些伤居然是在羌国为质子时被人害的。

想来那时候霍凌州不过十八岁，是从小养在皇宫里的王公贵族，还未经历过多少世事无常和人间苦难。

很难想象当时他身在异国他乡，又被羌国人肆意欺凌伤害……整整五年。

这五年，霍凌州究竟是怎么咬牙扛过来的？

沈云蕖越想越窒息，突然想到一事，眼眶越发红了，她轻声问：“我没记错的话，庆元一十八年，是殿下与我定下婚约的那一年。”

“是。孤还以为……你都不记得了。”

说到此，霍凌州声音有些哽咽：“毕竟那时候你还未及笄，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

“殿下，他们，究竟是怎么伤的你？”眼下沈云蕖只关心他的伤，无暇顾及其他。

倒是霍凌州，仍揪着两人旧时的婚约不放，对沈云蕖提出的问题避而不谈，只道：“孤回来的时候，知道你未嫁人，想着你等了孤五年，孤无论如何不会辜负于你……”

“可是，小芙蕖，你告诉孤……为何后来你又不愿了？你们沈家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霍凌州苦笑着自顾自饮下一杯酒，发觉这杯酒又苦又涩……

他再次抬眸，猩红的目光紧盯着那张清秀稚嫩的脸庞，霍凌州忍不住伸手过去，用指背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其实你不说孤也知道……孤，什么都知道……”

霍凌州没等到她的回答，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话。

上次在东宫，霍凌州提到此事时，情绪激动失控到差点发疯。

这次，再次提起来两人退婚的事情，语气也却只剩悲伤和无助……

话说到最后，只剩苦涩和凄凉。

正如他的那颗心，慢慢变冷，慢慢变硬……

“殿下……世间事本就如此，不会事事如人愿。退婚一事，虽然事出有因，但终究是沈家做错了，还望殿下海涵。”沈云蕖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温声道：

“殿下，云蕖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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