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皇帝冷眼瞥着他，“这么说，太子心意已决了？”

“是。”

“太子的意思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与朕作对了？”

“是。”

皇帝无奈苦笑，接着问道：“哪怕你做不成这东宫太子，你也要这样选？”

霍凌州沉默了半晌，然后抬眼瞧着他，斩钉截铁的道：“是……”

“你真是糊涂至极！固执至极……”说话间皇帝又扬起了手。

可是，那巴掌却没能落下来。

因为，这个巴掌被霍凌州阻止了……

他虽跪着，但却在皇帝的手掌离自己脸颊毫厘之时，他抬手紧紧握住了皇帝的手腕。

霍凌州目光凌厉犹如一支利箭，他嗓音低沉：“适可而止吧父皇……真相就在眼前，您若是执意要断了沈家的后路，那就别怪儿臣了……”

皇帝手腕被他攥得很紧，想收回却发现以自己的力气，根本就是徒劳，“太子！你到底想如何？还不放手……？”

魏征眼看局势越发紧张，连忙爬过来拉住霍凌州的手，“殿下您快放手啊，皇上身子才刚好，可经不起您这般折腾了……”

霍凌州没有理会魏征，反而用另一只手，用力将魏征推得老远。他看着皇帝，目露凶光，一字一句的说道：“沈家，儿子……保定了。”

这句话，他说的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你简直忤逆不孝，大逆不道！”

皇帝被气的浑身发抖，他还想再打霍凌州几个巴掌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攥着，丝毫不能动弹。

皇帝只得看着看着门外，大声吼道：“来人，给朕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门外有值守的禁军，还有贴身伺候皇帝的太监，他们都听到了皇帝下令，可没人挪脚，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皇帝看着外面又大声命令道：“来人！把这个逆子拖下去……”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太和殿的那扇门，依旧关的密不透风。

殿外有禁军和太监，殿内只有霍凌州，皇帝和魏征。

如今，没人听皇帝的指令了，包括魏征。

皇帝一脸愤怒，低着头望着霍凌州冷冷道：“太子，你想反了老子吗？”

霍凌州缓缓摇头，他松开了手，随即从地上站起身，“父皇，儿臣并无此意。父皇还记得吗？五年前，儿臣自愿前往羌国为质，为的是什么……”

“如今，儿臣愿用这东宫之位，换沈家一世安宁。您不是动不动就喜欢废黜吗？反正，这太子之位，儿臣也是坐腻了……”

说完这些话，霍凌州微微颔首，随即阔步离开了太和殿。

踏出殿门，才发觉外面淅淅沥沥下了小雨。

霍凌州一点儿也不喜欢下雨天，因为一到下雨天，他的头疾就会犯。

那种疼，是撕心裂肺的，好像要把人活生生掰成两半……

头疾发作时，霍凌州的脑袋里只剩一片混沌。

他脑海中出现许多零碎的片段……

有人拿着沾了盐水的青鞭，重重抽打着……抽打着。

他们还用烧红的铁器，在狰狞的伤口上烙下无数印记。

那些人奸笑猥琐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还有……

还有一个无助弱小的女人……

她早已泪流满面，却咬着牙没有哭出声，也没有求饶。

她一遍一遍的呼喊哀求，让他转过去，转过去，别看……

似乎所有残酷的事情都是在下雨天发生的，似乎所有痛苦不堪的回忆都是下雨天想起的。

那些肮脏不堪的往事，犹如一头洪水猛兽，朝他袭来，将他淹没。

霍凌州的头疾，说到底……是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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