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一半一半
飞机遇上了气流，出现了颠簸。
陆言欢稍稍放下心来，飞机遇到气流是常有的事情，颠簸也正常。
她之所以被吓到，是因为去年上半年刚出现了一起航空事故，机毁人亡，无一幸存。
沈璨被那一下颠醒了，他睁开眼，先看了眼姜颜衾，跟着转头看向陆言欢，陆言欢也抬头看向他，两人无声对视了一秒，并未言语。
紧跟着，飞机又猛烈的颠簸起来。
面前置物板上的矿泉水都掉了下来，上方行李架也在持续的颠簸中打开，有行李箱从上面掉了下来。
“啊！”
机场里响起一阵阵惊恐的叫声。
陆言欢刚稳住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有些慌，一只手紧抓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去抓沈璨的手臂，却发现抓了个空，身旁的人正好解开安全带起身。
陆言欢目光随着他移动，这才发现姜颜衾摔在了过道里，沈璨想将她扶起来，偏偏飞机晃动的厉害，两人撞来撞去。
她看得心惊胆战，不由叫道：“沈璨！”
沈璨没应她的话，扶着椅子扶手，终于将姜颜衾弄上了她的位置，扯过安全带给她扣上后，才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系上自己的安全带。
陆言欢看着重新回到身旁的男人，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又看了眼姜颜衾，她大概是吓住了，脸上满是惊恐，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大用力的缘故，指关节都是白的。
沈璨坐好后，才去看陆言欢，瞧着她脸上的表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言言。”
陆言欢瞪了他眼，将视线转向了窗户那边。
飞机持续颠簸了四五分钟，终于恢复正常，机舱内再次响起广播声，跟着乘务人员出来，帮着将掉落下来的行李重新归置好，又做了一番安抚。
因这场气流，飞机晚点了片刻落地。
落地后，正是午饭时间，三人就在机场内找了个地方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径直从机场出发。
车辆是来之前，沈璨便联系好了的。
姜颜衾坐副驾，沈璨和陆言欢坐后面。
不过，因为飞机上那点儿小插曲，陆言欢情绪不高，一直没怎么搭理沈璨，上车后，她便缩在角落看了会儿手机。
谢意倾给她发了信息，问她跟沈璨去京市的事情。
陆言欢原本是打算年前去的，但蓉市那边突发变故，沈璨挪不出时间，于是便想着年后再去，但现在又跟着沈璨去看姜颜衾的父亲，时间只能再往后挪了。
想到这儿，她转头看向沈璨，想跟他问一下回江海市后，他的行程安排。
可转过头看着沈璨的脸，她就愣住了。
沈璨安静地看着窗外，脸上没有半点儿的情绪，跟平日的他完全不一样。
即便两人离得很近，伸手就能碰到对方，但她却觉得离他很远，远到沈璨的那个世界，她根本触碰不到。
陆言欢抿了下唇，伸手拉住沈璨的手，“沈璨。”
听到她的声音，沈璨朝她看了过来，眼底还有未来得及收起的情绪，那情绪像是幼时吹的泡泡，轻轻一碰，就碎了。
但很快，那情绪就被他彻底藏了起来。
他翘着嘴角，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还有五个多小时。”
陆言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那些话收了回去，温软笑着点头：“好，我想靠在你身上睡。”
沈璨伸出手臂，陆言欢往他身边坐了过去，将头靠在他胸前。
闭上眼晴，眼前一直浮现沈璨刚才的样子。
对于旁人而言，姜颜衾的父亲是一个牺牲了自己，救下一条幼小生命的英雄，但对于沈璨而言，又是什么呢？
有些人，可能会庆幸自己活着，即使是别人用生命换回了你的。
但有些人，却未必会庆幸，自己的生命是用另一个人的鲜血换回来的。
那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和枷锁。
陆言欢不知道姜颜衾父亲救下沈璨的画面是什么样的，但从沈梨简单的描述中，也能想象得出那种触目惊心，沈璨那时候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姜颜衾，也是。
所以，外人永远也理解不了，但他们却能互相理解。
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
到达译县已经八点多。
这边海拔高，气温很低，一路上不是雪就是冰，路特别滑，所以司机行驶得很慢，比预期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后，三人先去酒店落脚。
姜颜衾拿了房卡自己回了房间，跟沈璨仍旧没任何交流。
陆言欢看着她拎着个简单的行李包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沈璨，沈璨也拿到了房卡，径直走到她面前，扶着行李箱拉杆，说：“走吧，三楼。”
陆言欢嗯了声，跟在他身旁电梯口走去。
到了县城后，陆言欢就观察了下，这边的房子都不怎么高，他们入住的这个酒店，也不过六七层，还是算高的。
从小到大，她也出过好些个城市，但像译县这样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来。
上楼后，沈璨用热水壶烧了一壶水，倒进盆子里，又盛了些凉水放进去，说：“先泡个脚。”
在路上，陆言欢就说腿脚有些发胀不适。
陆言欢坐在椅子上脱了鞋，把脚放进盆子里，水温有些烫，但烫得刚刚好，放下去的一瞬间，她有一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满足感。
“烫吗？”
沈璨蹲在旁边，掬了点儿水弄她小腿儿肚上。
陆言欢双手撑着椅子，低垂着眉眼看着他，沉默了两秒，才摇头：“不烫。”
听她这么说，沈璨以为水温偏冷：“要不要再加点热水？”
陆言欢摇头，“不用，刚刚好。”
一切都刚刚好。
少一点，她会觉得过冷，多一点，她又会觉得过烫。
沈璨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不由低笑了声，然后双手没入水中，配合着热水给她的脚掌和小腿儿都揉按了起来，又问：“力度合适吗？”
“合适。”陆言欢眼眸弯弯看着他，笑道：“今天是沈按摩师。”
沈璨嘴角染笑：“你老公好吧？”
陆言欢正要说“好”，又想起什么，到嘴边就改了口：“一半一半吧。”
“什么叫一半一半？说清楚。”
陆言欢笑笑，没说。
她盯着沈璨的发旋看了会儿，说：“你要不要去看看姜颜衾，我觉得她情绪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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