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斩草除根记心上
看着所有人都下意识想逃跑的举动,姜绪风眼底一冷。
她素手一甩,木棍直接卡住了当头第一辆马车的轮子。随后她直接拎着菜刀气势汹汹地拦在路口,疾言厉色道:
“所有人都不许走!流寇最多一刻钟就能追上来,你们谁跑得掉?如今唯一的活路,便是拿起武器抵御流寇!”
被拦住的马车帘子猛地掀开,一中年男子面色狰狞地冲姜绪风怒吼:“还不给本官让开,仔细本官砍了你的头!”
认出对方就是此次乌桓族破城最大的罪魁祸首——江川府知府龚柯,姜绪风脸色发冷,她压抑着怒火解释:
“龚大人,流寇人多,而且一定是冲着你们这些有财有势的权贵来的。只要大家愿意给出一半的财物主动交给流寇,再集结所有难民的力量,一定能逼退流寇!”
听到要主动上供财物,这无疑是在爱财如命的龚柯身上剜肉。
他愤愤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爹姜时仕不过就是从五品的小官,竟敢管到本官头上来!快滚开!”说完夺过马夫的马鞭就往姜绪风身上打去。
杀意一闪而过,姜绪风直接一把将对方从马车中拽倒出来,而后一个手刀砍晕对方。接着她跨步登上马车,站在马头高声道:
“流寇只为求财,如果大家只顾着跑,最后一个都逃不掉。
“所以,所有的官员和员外,拿出你们一半的粮食和财物,主动上缴,让流寇放大家一条生路。如果他们要来硬的,大家都豁出去和他们拼了!”
或许是被她敢犯上“殴打”知府的大胆行为震慑,一时间竟无人再敢站出来反驳。空气凝滞了一会儿,曾被她救过家中幼子的江川府同知站了出来。
“姜小姐,你说的十分有道理,面对流寇夺路而逃只能被分而杀之,还不如大家团结起来拼一条活路。现在需要本官派人去中下游号召所有难民聚在一处吗?”
姜绪风转头看向后方,“不用,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沈淮璋的底细她不清楚,但那霍刀一看就是练家子,她不信那两人没有感知流寇来袭的危机。
而沈淮璋在双腿瘫痪前,曾是美名享誉大雍的太子殿下,不可能连眼前这条生路都看不明白。
事实也没让她失望,很快,巨大的骚动从中下游处传来。在一众人的警惕中,霍刀推着沈淮璋奔袭而来,他们身后,正是成百上千的难民群。
虽然隔着帷帽,但姜绪风仍和沈淮璋对视了一眼。她移开视线,凛然道:“流寇来袭,没钱的平民会被他们屠杀泄愤;有钱的富户会被他们掠尽家财。唯有二者合力,才是求生之路!”
难民群中疑是里正的几个汉子走上前来,满面风霜的脸上尽是孤注一掷的悲壮。
“姜小姐,您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是我们几个村子的恩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一定听您的话。”
姜绪风对他们郑重点头。
随后,各家富户搜罗钱财,家丁、护院们抓紧时间打磨兵器,难民群将老弱妇孺围在中间,男丁们各个手上拿着锄头、镰刀、菜刀等物站在最外围。
一切准备就绪,姜绪风登上一块大石,神色肃然。
马蹄踩踏声、人群奔袭声逐渐逼近。月色下,一大群人怪叫着狂奔而来,他们的身影被枝杈扭曲映衬得犹如鬼怪般一般。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沉重的呼吸和压抑的低泣充盈着姜绪风的耳蜗。
短短三分钟之后,一大群目光凶悍、眼底泛着贪婪幽光的流寇呼啸而来。为首之人更是肌肉纠结,比之霍刀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姜绪风的目光却对上外围一个身材矮小的猥琐男人——那人,正是她初到这个世界时逃掉的畜牲之一!
果然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放过这个畜牲了!
“呸!哈哈哈,你们这群软脚虾还想和老子硬碰硬不成?”看到他们严阵以待的阵势,为首的流寇头子放声嘲笑起来。他身后的小弟们也哄的一声放声大笑。
难民群中无数人的被吓得差点握不住“武器”,但也有部分人深感受辱,面色难看。
姜绪风却毫不变色,她上前一步走出人群,正要开口,便听流寇头子说:“竟然找个女子出面,这么多男人都是怂蛋不成?去去去,老子不和女人废话。”
她正视流寇头子,沉声道:“是男是女不重要,能主事就成。这位首领,你们只为求财,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地上那堆东西由你们拿走,换我们所有人一条命,外加——他!”
她伸出手指,直直定在矮小男人身上。
那矮小男人神色大变,忙不迭地躲到人群中,连连对着流寇头子点头哈腰:
“虎哥,我给你们带路,你可不能这么对我。这个臭婆娘邪门得很,竟杀了我两个兄弟,你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别听这丑女人的话,咱们直接抢了所有财物,杀了这群贪官,再抢几个女人回去快活!”
矮小男人用的贪婪淫邪的目光扫过姜绪风身后的一辆辆精致马车。而这番话,也引起了其他流寇的躁动。
虎哥诧异地上下打量姜绪风,又粗鲁地和小弟们哄笑起来,“这么点东西就想换你们所有人一条命?呸!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呢。
“要不就把所有的财物和女人留下,要不就把你们的命留下!”
难民群中有人恐惧地后退了一步,被围在中央的马儿不断发出不安的低鸣,无数贵人家眷都缩在马车内,时不时张望逃跑的道路。
“留下我们所有人的命?你怕没那个本事!你要是真的不忌惮我们的力量,早就一拥而上劫掠财物了。
“我们有上千人,你们不过百人,十对一的情况,你们真的占上风吗?
“而且就算你们侥幸险胜了又如何?此处距离崖州不过三五日的距离,你们要是真的杀了这么多朝廷命官,劫掠了命官家眷,上面肯定会派大军剿灭你们。
“到时候凭你们的残兵败将,又有几分胜算?与其到时抱头鼠窜,还不如现在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了财物离开。”
听完这番话,流寇头子伪装出来的胜券在握已悉数消失。
姜绪风退回人群中,霍刀赫然出场,面无表情地和流寇头子对视,磅礴的气场压得流寇头子瞬间警惕地直起身子。
同时,许多外围的难民也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武器”和流寇对峙着。他们的手脚都在不住地颤抖,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他们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流寇头子握住长刀怒目横眉,眼中满是凶神恶煞。但须臾之间,他又大笑起来。
“哈哈!爽快!老子还没见过你这么有胆色的女人,如果不是长得胖了点丑了点,老子一定抢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这番话若是一般闺阁小姐听了,肯定是羞愤欲死。但姜绪风哪是一般人,她不痛不痒,全当对方是在夸奖她。
而后虎哥随手扯过矮小男子,“这种窝囊废,你要就给你吧。不过地上那些财物,老子要你亲自送过来,拿了东西我们就走。”
矮小男人被虎哥拽着头发拎在半空,满脸惊惧地大吼:“不要!虎哥,求求你,那个女人很邪门的,刀疤都被她杀了。你放了我吧,我不要钱了!求你放过我!”
说着,腥臭的液体从裤脚滴落。
姜绪风没有错过虎哥更加嗜血兴奋的眸子,她沉着脸说:“不行,我们这边出五人,你们那边出五人,在中间转移货物和人。”
经过几番拉扯,双方终于谈妥。姜绪风带着霍刀等四人抬着货物,正和流寇一方的五人交接。
她一直精神高度集中,就怕对方货物到手就反水。好在对方一直老老实实没有多的举动。
她刚松了半口气,便听后方蓦然响起姜灵薇柔弱的声音:“姐姐,你可是汝南侯的外孙女,怎能做出这种勾结流寇的事呢?”
瞥见流寇头子陡然凶光迸射的双瞳,姜绪风顿时在心中狠狠大骂: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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